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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七,邵樹德在金臺殿召見了新科進士趙鳳。
趙鳳是幽州人,今年虛歲二十,在家鄉參加了第一屆糊名制科考,高中進士。恰好泥沽縣尉因病去世,於是得了個實缺。
新科進士出任畿縣縣尉,是前唐以來最正不過的升官路數,競爭非常激烈。趙鳳能得此職,可謂天大的運氣——他被邵聖的女兒看上了。
皇后折芳靄進言,佛牙今年二十了,已經是老姑娘,不能再等了。
邵樹德想了想,確實如此沒錯。反正他孩子多,四女邵澤今年也十八了,五女邵思十七歲,六女邵福十六歲,即便將來與李家結親,可選物件也很多,不必侷限於哪個。於是讓三女佛牙在帷帳後偷瞧新科進士,結果就看中了趙鳳。
皇后立刻遣人調查趙鳳是否婚配,答曰沒有。再一打聽,居然是盧龍趙氏的人,但奇葩的是,趙思溫都不認識這個族人,那看來是趙氏邊緣人物。
皇后又遣人探詢趙鳳的意見———皇家就是這麼直接。
趙鳳也沒啥意見,甚至略有些欣喜,這事就這麼成了,接下來就是選吉日、辦婚禮了。
「二郎可知泥沽縣所重者何?」名為問對,其實是趁機觀察女婿,邵樹德看得很仔細,發現趙鳳的相貌還算端正,神色間似乎也不是什麼女幹邪之輩———也只能從神色間看看了,他畢竟不會讀心術。
「陛下——」趙鳳剛要說話,被打斷了。「你是朕的親近之人,喚官家便可。」邵樹德說道。
「官家垂問,臣便說了。」趙鳳胸有成竹地說道:「泥沽縣新設,縣域內蘆葦泥沼極多。又夏日暴雨成災,多發洪水。雖遷來百姓,整飭經年,然根基淺薄,百姓生計猶艱。官家所問,臣的回答只有一個,重水利。」
邵樹德沉吟了一會,展顏笑道:「你沒有迎合朕意,大談特談海運,足見務實。」
其實這是屁話。趙鳳如果說需要著重發展航運,邵樹德也會稱讚。
事實上只要他的回答不算太離譜,都可以接受,這就是自己人才有的待遇,邵樹德一般不對別人講。
「泥沽是畿縣,有令一人、丞一人、主簿一人、尉二人。」邵樹德說道:「縣尉親理庶務,分判眾曹,割斷追催,收率課調,是縣令之下最重要之人。能做縣丞、主簿者,不一定當得好縣令,如果縣尉做得好,一定能當好縣令。泥沽縣已有兩千餘戶、萬餘口人,你好好做,按你的想法做。有功勞的話,朕都看在眼裡。」
「臣遵旨。」趙鳳回道。
此刻他的內心意氣十足。弱冠之齡的年輕人,胸中總有一股幹事業的衝動,認為憑自己的才學,一定能讓他人服膺,從此步步高昇,天下聞名。
當然,他以後會知道,他能升官,不是他有多優秀,而是因為他是聖人女婿。
「也不用急於一時,泥沽尉給你留著呢,成婚之後再去也不遲。」邵樹德笑道。
「遵旨。」趙鳳面色平靜地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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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邵樹德最期待的訊息還是義兄的病情。
不過,不知道是晉陽嚴密封鎖還是怎麼著,至今沒傳遞回來確切的訊息,讓他微微有些失望。
他抽空召見了一下劉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