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議金的臉落了下來,年輕人就是壓不住火氣,直接懟了一句:「與契丹打了這麼多年了,連新城州都能淪陷,徵召不徵召,我看也就那麼回事。我軍據守遼陽、蓋牟、新城之後,貴國南海、長嶺、鴨綠三府百姓安樂,不復為契丹侵掠,豈不美哉?」
裴璆大窘,差點惱羞成怒,這也太不給面子了!
不過他到底
是官場老油條,依舊訴苦道:「曹將軍有所不知,長嶺府去歲派兵北上中京,為契丹所敗,損失慘重。今歲春來,契丹數次擄掠,州縣殘破,若發大役,恐有變亂啊。」
「這就是不行了?」曹議金怒道:「我是武夫,不懂什麼大道理。當年在沙州,哪家牧場的羊瘦了,哪戶田裡的麥苗長得不好,我直接拿鞭子抽。怎麼?可要我帶人去徵發百姓?殿下之命,我完不成就是死。我死之前....."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裴璆一聽,連忙攔住了曹議金後面的話,苦笑道:「我這就遣人至長嶺府通傳。」
曹議金轉怒為喜,道:「都是為了打契丹。百姓們暫時苦一苦,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裴璆連連苦笑。
吩咐完之後,曹議金便走了。
他是武夫,但不傻,甚至可以說機靈。事實上透過方才那番對話,他已經看出了某些苗頭。
渤海人,似乎也在防備著大夏啊。雙方因為共同敵人契丹而形成的聯盟,看樣子也脆弱得很呢。
契丹、大夏、渤海,這三方之間的關係,還真的很微妙。待他們再吃點虧後,可能才會清醒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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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下過一場夜雨。
遼陽城外有些溼滑,夏、契雙方的戰事,不停也得停了。
耶律釋魯掀開了帳篷簾子,看了眼殘破不堪的城牆,有點難以下定決心。
遼陽這個地方,怎麼說呢,畢竟是契丹最近十幾二十年擴張的成果,且迭刺部在其中獲得的好處最大。如今丟了,如果不奪回來,臉上有些難看。
「蕭室魯回來了。」營地外有人喊道。
耶律釋魯抬起頭,見一群騎兵牽著馬兒,遠遠出現在了南方。
「讓他來帳中找我。」耶律釋魯返身回去,自顧自倒了一碗馬奶酒。過了一會,滿臉疲憊之色的蕭室魯掀開帳簾,走了進來:「于越。」
「南邊去了那麼久,為何沒有戰果?」耶律釋魯的目光死死盯著蕭室魯,問道。
「于越,夏人增兵了。」蕭室魯回道:「我在安市城抓了個俘虜,自言乃是青州人,奉命渡海北上,增援遼南。他也說不清有多少人,估摸著不下一萬,騎軍約有兩千。兒郎們衝入鄉間,夏人百姓但縮入村中,據守柵內,以弓矢互射。」
「百姓都打不過?」耶律釋魯暴怒。
「于越息怒。」蕭室魯說道:「我曾親率千餘騎,衝入一村落,剛殺了數人,夏人便大呼小叫,退入一木柵營壘內,居高臨下射箭。也是奇了怪了,他們射得很準,不像是終日勞作的農人。我又遣五百人下馬,步戰攻柵,夏人村夫居然敢開啟柵門,向外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