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方向出長社縣,穿過許昌、尉氏縣境,通往汴州,其中尉氏縣城就在驛道旁。
正東方向出長社縣,穿過鄢陵、扶溝縣境,直通蔡水,鄢陵又有驛道通往汴州。
東南方向出長社縣,穿過臨潁、郾城、上蔡縣城,直通蔡州,其中臨潁、郾城二城皆在驛道旁。
這麼一個四通八達的地方突然間就叛變了,你說慌不慌?不走大道,從野地裡走路試試看?輜重都不要了?
當然,小路肯定是有的。但通行效率感人,路況也不太好,可以嘗試走一走。但如果有選擇,肯定要走大驛道的。
夾馬軍覆滅之前,梁軍總有一支輪換部隊在許州。再早一些的時候,戴思遠的飛龍軍也經常到陳許補給。以忠武軍剩下的那些歪瓜裂棗,是不敢有什麼動作的。但這兩支部隊先後覆滅,使得龐師古手頭不再有預備隊,給忠武軍叛變創造了機會。
所以說,殲敵良機是自己創造出來的,不是敵人施捨的。梁軍如此被動,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也是必然之事,或早或晚罷了。他們能撐這麼久,已經非常不錯了,梁人沒輸在部隊的戰鬥力上,沒輸在戰術上,輸在了戰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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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龐師古花了一整天的工夫整肅軍紀。
訊息傳得太快了,匡衛軍上萬將士心中像長滿了野草一樣,人心惶惶。
龐師古眼看強壓已經不是辦法,順勢疏導。
他下令擊鼓,全軍列陣。
“諸位離鄉快一年了吧?”龐師古站於高臺之上,問了句。
親兵來回奔走,將他的話傳達下去。
列陣的軍士們一片嗡嗡聲,軍官怎麼壓也壓不住。
“一年了。”龐師古感嘆道:“汴州的粟麥好吃啊,諸位多久沒吃到了?”
“咱們汴州的酸棗還是貢品哩,也好久沒吃到了。”
“咱們汴州苗稼滋潤,牛驢皆肥,多想嘗一口。”
“家中父母身體可好?孩兒是不是還那麼頑皮?”
龐師古一句句問著,親兵確保將他的話傳遞到每個角落。
軍士們聽了鴉雀無聲,原本的嗡嗡聲徹底消失了,到了後來,甚至有人哭了出來。
“想不想家?”龐師古問道。
“想!”軍士們齊聲大吼道。
“我帶你們回家好不好?”龐師古又問道。
場中先寂靜了一下。突然之間,就像山洪暴發一般,上萬軍士齊聲喝彩,歡呼聲震天動地。
“回家!回家!回家!”軍士們用槊杆擊地,神情癲狂。
這是所有將士內心最深的渴望,龐師古靜靜等待著,任他們宣洩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