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邵樹德第一次沒在新佔領區安排關西州學的學生,儘量用本地士人為官。老實說很夠意思了,魏博活出了統戰價值,本地人得到了相當好處。
“魏將陳元瑜棄城而走,天德軍已收黎陽。蔡將軍連發三函,請攻澶州。”
澶州,在衛州東偏北,濮州對面。境內有永濟渠,北通魏州。
“讓蔡松陽不要著急。”邵樹德說道:“此番出兵,我是應羅帥相邀,前來助拳的,焉能這般胡來。對吧,司空巡官?”
司空頲勉強笑了笑。他其實又有些後悔了,因為如今羅紹威有很大的可能當上節度使。
就在昨日,李公佺部萬人至城外,得了諸多賞賜的五千衙兵出城,大破李軍,斬首兩千餘。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現在知道魏博共和國為啥以八千衙兵的票最值錢了吧?這八千人本來就是遍選六州精兵組成的,雖說有父子相繼的現象,但歷任節度使為了擺脫衙兵的控制,一直在挑選各州精兵入衙軍,客觀上維持了一定的流動性,使得其保持了相當的戰鬥力。
李公佺吃了這一個敗仗,形勢有點不妙了。即便他帶著兩萬主力再趕過來,整不好自己人頭就被借了,三萬大軍直接投降羅紹威。
“羅紹威還未坐穩大位,這就急著趕我走了?”邵樹德笑道:“形勢危急時,恨不得催我飛至魏州,一旦好轉,就想打發我走人。過河拆橋,不留後路,羅紹威太年輕了。”
司空頲只能尷尬賠笑,道:“殿下,數萬兵馬可吃不下魏博六州,與其屆時遍地烽火,後路遭襲,糧饋不繼,不如見好就收……”
“錢糧,哈哈!”邵樹德大笑道:“就這錢糧還拿不到手,還得等到明年,羅紹威當我是三歲小兒麼?”
金銀財寶兩百乘、二十萬緡錢、四十萬匹絹、六十萬斛粟麥,這是羅紹威的最新報價,想讓邵樹德退兵,因為他自覺有能力對付李公佺了。
但問題是,他現在沒錢。這些都是空頭支票,還得到明年才能支付。甚至明年可能還付不齊,要拖到後年。
羅紹威最近可真是金融知識突飛猛進啊。找高炮貸款,開遠期承兌匯票,還他媽分期付款,有點代宗、德宗那會“債帥”的風采了——神策軍將領在長安借高利貸,賄賂中官,求外放節度使,到任後想辦法還錢。
這世上有元帥、大帥、軍帥等多種稱呼,都是美名,但羅紹威背上了“債帥”的名聲,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司空巡官,立場要穩啊。”邵樹德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在衛州多日,五縣粗安。花費了這麼多心力,什麼都沒見到,就直接打發我走了?”
“殿下方才也否決了蔡軍使攻澶州的請求,這……”司空頲背生汗津,下意識問道。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收到份軍報。邢州晉軍一部南下相州劫掠,我看不下去,打算舉兵北上,消滅這股賊寇。”邵樹德說道。
相州就是曹魏時的鄴城,在衛州北面,有六縣,本有五十多萬人。但這些年經歷了幾次戰事,損失不小,邵樹德懷疑也就四十多萬了——但仍然是一個戶口極豐的大郡。
“相州?”司空頲一驚。
相州再往北,可就是昭義東三州(邢洺磁)了。司空頲覺得局勢已經非常詭異了,李公佺在玩火,羅紹威在玩火,夏王也在玩火。這一個不好,魏博就成戰場了!
“司空巡官,立場要穩啊。”邵樹德又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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