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沉默良久,方道:“此制便發放南衙吧,朕乏了,回宮。”
說罷,當先走了。
韓全誨嗤笑一聲,哼著小曲走了。
聖人再大,還能大得過中官?笑話!也就讓聖人過過目罷了,準不準都由不得他。
罷了,趕緊去趟南衙,事情不能耽擱了。
這邊廂韓全誨走了,那邊廂聖人也帶著女官、嬪御們回了大明宮。
宮廷肯定是被監視的,這不假。但這麼多年了,也不可能個個都是中官的人。聖人也在努力,想辦法發展了一些自己的親信。
聖人坐在御案前,揮毫寫個不停,情緒顯然十分激動。
“官家……”淑妃何氏站在一旁磨墨,嚇得花容失色,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朕以全誨、季述、樹德為表裡之奸謀,縱干戈於雙闕。朕固危迫,諸事不得不從。今賜密詔,使告卿糾合諸鎮,共剪滅樹德。偵知宮闕內外,多為賊黨,雖有書詔,不可復通。藩鎮諸侯,或信偽詔,強者歸之,則賊勢轉盛。卿自先帝時立功,安忍負高祖、太宗三百年德澤,而束手朔方賊黨?宜亟告鄆、兗、鎮、魏、滄、青,同舉勤王之師。朕兵盡力窮,危及宗社,臨軒東望,灑血告卿。”————這是給河東節度使李克用的。
“朕以眇身,託於人上。皇天不佑,寇難薦興。外無桓文,內無平勃,每一念至,芒刺在懷。卿忠義貫日,至誠許國。西川不寧,一麾已定。清淨中原,再造我國家,朕有望於卿也。”————這是給劍南西川節度使李茂貞的。
“朕罹此多難,播遷無常,旦夕慄慄,不能自保,而況保天下事。為朕藩護,有望於卿也。”——這是給淮南、宣歙節度使楊行密的。
淑妃何氏幾乎要癱軟下去了。
“遣人找機會送出去。”聖人臉色猙獰地說道。
京兆諸縣,每旬都有人進出皇宮。過幾日長安、萬年二縣就要送三百車冬菜進宮,閒雜人等很多,找機會送出去並不難。況且長安宮室毀壞多次,連個宮牆都沒有,聖人甚至能看到遠處的野地,即便送冬菜的機會不行,找別的辦法也可以,機會很大。
朝中還是有忠臣的,這是最後的機會。
朱全忠的汴梁勢力已經滅亡了,如果再不想辦法振作,等到東兵入京,廢帝弒君,那可就全完了。
淑妃何氏流著眼淚道:“官家,夏王並不殘暴,做不出來弒君這等事,何必呢?”
“住口!”聖人怒道:“速去辦理,事若成,定冊封你為皇后。”
何氏還是流眼淚。她是真的害怕,怕被殺!
婦道人家,怕死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好好的日子不過,何必折騰呢?
“無論成不成,過些時日便冊封你為皇后。”聖人換了一副臉,誘惑道。
何氏抹了把眼淚。她有些心動,國朝多少年沒出過皇后了。
幽幽嘆了聲氣後,她藉著冬衣衣料的由頭,去找宮官楊可證了。
聖人見淑妃走了,心情稍霽。理了理心情後,便去找昭儀李漸容了。他現在需要女人的撫慰,不然念頭不通達。
******
長安城中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太師蕭遘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