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將軍可願隨我去滑州?”朱全忠收拾心情,問道。
說罷,仔細看著王彥章的臉,心中微微有些擔心。
“末將率部離開酸棗,便是奉大王之命前往滑州。”王彥章回道:“形勢若此,大王萬勿灰心喪氣。咱們去了滑州,便徵兵擴軍。滑州庫內尚有積存器械,武裝兩萬大軍尋常事也。”
朱全忠一聽大喜,道:“不意王軍使尚有如此豪情。確實,戰局並非完全沒有轉機。天威軍也是成軍兩年多的老兵了,裝備精良,屢敗夏賊。以天威軍為基,拉起兩三萬大軍,聯合諸鎮,反攻邵賊,勝負猶未可知也。”
王彥章一聽也有些激動,彷彿建功立業、奇蹟翻盤就在此時。
“走,去滑州!水師還在那邊呢,咱們一起合計合計。”朱全忠道。
“遵命!”王彥章抱拳應道。
六千餘步騎繼續前行,沿著驛道直往滑州而去。雖然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梁軍最後的餘燼,但他們戰天鬥地的精神,卻讓人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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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八日一大早,邵樹德已經抵達汴州西南郊。
部隊又擴大了。
劉重霸帶著龍虎軍六千餘人隨軍一起出發,躍躍欲試要充當先鋒。
對這支部隊,邵樹德舉棋不定,還沒想好該怎麼處理。
朱全忠的“遺產”太多了,差點把他吃撐了。
前前後後他已經算不清收編了多少降兵了。按照某些人的意見,靈州院、陝州院完全可以停止訓練新兵了,就用梁軍降兵即可。但邵樹德還不想這麼幹,他要的是消化梁軍,而不是被“梁化”。
而既然是消化,那麼就要有一個堅強的主體,否則就是太阿倒持,早晚要出事——李存勖入汴州之後,梁軍主力尚存,蛇吞象的後果都知道,不得不大量拉攏、利用後梁舊人,以至於與起家的河東系將佐生分了。
搞平衡可以,但要有主次之分。這一點邵樹德曾經當面教育過兒子,自然不會犯這個錯誤。
龍虎軍這種部隊,底子還不錯,都是經歷過嚴格正規訓練的,也上過戰場,但經驗還不夠豐富。遣散吧,太可惜了,收編吧,戰鬥力又不是很強。
“把胡真、葛從周從洛陽給我叫來。”紮營之時,邵樹德吩咐道。
胡真,這會看起來像個土財主一樣,但人家是正兒八經的武夫。身材高大,騎射雙絕,在巢軍中也是一員敢打敢拼的大將,這會又非常恭順,可以給他加加擔子了。
這幾日一路上又收攏了不少俘虜,主要是雄威、飛勝、龍驤三軍潰兵。邵樹德下令將雄威軍、飛勝軍俘虜一萬三千餘人挑出來,與長直軍俘虜一起,計兩萬人,統一後送至洛陽。
這樣的話,洛陽有兩萬俘虜,汝州還有兩萬餘,這都是好兵,想辦法慢慢消化。
六千餘龍驤軍俘虜與龍虎軍整編為新的龍驤軍,計一萬二千人上下,由胡真、葛從周分任正副軍使。
有些部隊,要慢慢消耗了。這話聽起來很殘酷,但卻是實情。
與朱全忠打了這麼多年,中原已經非常凋敝了,養不起太多武夫。而大規模遣散的話,又會面臨非常嚴重的問題,甚至會引發連鎖叛亂,導致其他藩鎮的武夫不願投降,平添很多麻煩——是的,沒錯,武夫們就是這麼“賤”,放他們回家好好過太平日子都不願意,一定要當兵吃糧,提頭賣命,那就只能滿足他們奇怪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