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橋造好了嗎?”朱全忠讓親兵進來收拾一下地面,隨口問道。
“造好了一座,第二座也快完工了。”朱友裕回道。
浮橋是朱全忠下令建造的,還經歷了一番曲折。
他看了看手下三萬軍士的狀態,又考慮到邵樹德可能調集十萬以上的衙軍,心裡知道這仗打不贏,於是萌生了退意。
但他想退,這話卻不能由他說出來,至少朱全忠口頭上還是聲稱要去為龐師古、丁會解圍的。到最後,還是敬翔懂他,主動建議放棄與邵賊決戰,率軍北返,先解了汴州之圍再說,並用了“恐汴州有失”這句話。
朱全忠當然是不允了,痛罵良久,最後李振、蔣玄暉也一起苦勸,這才勉強同意北歸。
浮橋,橫跨蔡水兩岸,造好後梁軍就將東渡,走蔡水東岸北返。
“立刻下令渡河。”朱全忠吩咐道。
“遵命。”朱友裕灰頭土臉地出了大帳,嘆了一口氣,心事重重地走了。
五月初八,邵樹德甩開大隊步軍,親率鐵騎、飛龍二軍抵達扶溝縣。當天下午,又往東南方疾馳,見到了正在渡河的梁軍。
不用他吩咐,鐵騎軍以及剛剛趕到沒多久的定難軍一萬八千騎立刻發起了進攻。
渡口附近,梁軍失如雨下,迫退了夏軍騎兵。飛龍軍八千步兵下馬,趁勢發動了一波勐攻,守禦渡口的長直軍拼死抵禦,淮人舟師又來幫忙,強弩連番射擊,飛龍軍折損了近千人,不得不退去。
邵樹德看了看前後戰損已超過四成的飛龍軍,令其退回扶溝休整。
不過宣武衙軍能戰,鄉勇可不能能戰。尚未及渡河的數千人直接一鬨而散,還有三千餘人趁機投降,言只願歸家。
長直軍見事不可為,在舟師的掩護下退到了河東岸,又將兩座浮橋燒燬,與夏軍隔河相望。
“朱全忠四萬鄉勇,跑了一萬多了吧?”邵樹德見到渡口的亂象後,哈哈一笑,隨即又用遺憾的語氣說道:“我本以為全忠乃武人,有武人的血性,如今看來,沽名釣譽之輩罷了。見事不可為,就要熘走,此英雄所為耶?”
有點可惜,朱全忠不敢回身與他廝殺,不能一舉殲敵。
“大王,朱全忠不過一狡猾無恥之輩罷了,說奸雄都過分了,真談不上英雄。”蕭符策馬跟在身後,笑道。
邵樹德打了大勝仗,這幾天心情不錯,也有點飄,聞言笑道:“全忠處四戰之地,之所以越打越強,在於朱珍替他練兵選將,在於裴迪為他處理刑獄錢穀,在於敬翔為他出謀劃策,在於丁會、龐師古、氏叔琮、張存敬之輩為其廝殺征戰。其人狡詐無恥,我必殺之。”
蕭符只能湊趣乾笑兩聲。
“罷了,朱全忠能得中原二十餘州,實力是當年李師道的兩倍,也不是白來的。”邵樹德悻悻地說了句。
毛評價朱全忠處四戰之地,與曹操略同,而“狡猾過之”。李克用說他“陰狡禍賊”。王夫之評價“兇狡如蛇虺”。如今看來,這人狡猾陰險是真的,若不是憑藉大勢來壓他,用疲敵之計磨他,估計還不好打呢。
“來人,去給朱全忠留句話。”邵樹德說道:“就說汴宋滑曹,君何處可之?”
謝童也來了,與蕭符對視一眼,皆暗道:以朱全忠的臉皮,這話怕是不會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