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州刺史邵倫、天平軍都虞候賀瑰發動叛亂,囚節度使朱瑄,朱瑾大怒,揚言要攻鄆州,為堂兄報仇。”
這個訊息是高仁厚從俘獲的梁將審澄口中得知的。這麼關鍵的訊息,拖延了快二十天才得知,而且還是從俘虜口中得知,足以讓人判斷魏博那邊出了問題。
梁漢顒部那萬把人,動不了了!
“契苾將軍,訊息已經發出去了吧?”高仁厚問道。
“已安排多路信使,快馬發往襄城。”契苾璋臉色凝重,嘆道:“你說朱全忠的運氣咋那麼好?明明南線已經崩了一個口子,但楊行密猛攻禮山、平靖等關,另遣精兵潛入申、光,四處劫掠,製造恐慌。氏叔琮又大舉西進,威脅威勝軍側翼,好不容易將他拉扯回了宿州,又傳來鄆鎮的壞訊息。朱瑾在鄆州的影響力,可不比賀瑰小,甚至猶有過之,齊州還有朱威三兄弟,就連青州王師範那傻貨也揚言要襄助朱瑾。另者,朱珍是不是也要南下了?”
現在的戰局,已經有多方勢力參與進來了,根本不是夏、梁單方面的廝殺。事實上局勢是聯動的,別人又不是木頭,只會幹看著。若等你攻滅了朱全忠,說不定能收編他十萬軍隊,然後再把這些富有經驗、戰鬥力賊強的梁兵派過去攻打鄆、兗、青、魏、揚諸鎮,你覺得人家會傻到這種程度?
艱難以後朝廷歷次平叛,那些並非朝廷平叛目標的藩鎮是什麼反應?主動加入叛軍啊!
“王師範確實傻。”高仁厚笑道:“自家齊州還被佔著呢,摻和個什麼勁。”
“他每年都要罵大王。”說起這個傻貨,契苾璋也忍不住笑了,道:“便是大王那麼寬厚的人,也對王師範怒不可遏。”
邵樹德在天下人眼中是寬厚的,從他優待俘虜就能看得出來。但他真的有點不想赦免王師範,這廝罵人太狠了,純傻逼一個。
“聽聞錢鏐已攻破越州,俘殺董昌。目前正在清掃浙東其餘州縣,軍事威嚇,封官許願,結親聯姻,好不忙活。若他能抽出手來,可以從後面給楊行密來一下子,局勢就好多了。”高仁厚又道:“現在楊行密大肆徵調安、黃、蘄諸州鄉勇,日夜圍攻安州,幾乎無人可制。再給他一些時間,安州糧盡城破是必然的。”
淮西諸州與唐鄧隨一樣,窮得掉渣。去年休養生息一年,然後才有點資本徵調兵員、糧草,支援折家軍在南線發動攻勢。但說到底,百姓太少,錢糧太少,安州並無多少餘糧,長期圍困下去,怕不是要暴發人吃人的慘劇。
魏博、淮南已經事實上加入了戰爭,夏軍是一打三。朱瑾要攻鄆州,客觀上也在幫朱全忠的忙,但這事其實不怪他。那麼怪參與策劃的杜光乂、梁漢顒?似乎也不合適,他們也是沒辦法,被迫反擊。
朱瑾目前態度還模稜兩口,但若操作不好,變成夏軍一打四也是有可能的。
想要正兒八經一對一,那隻存在於幻想中,高仁厚、契苾璋也很無奈。
“這仗,我怎麼越打越覺得像當年朱全忠攻朱瑄?”沉默了半天的契苾璋冒出一句。
高仁厚聞言失笑。
當年朱全忠與朱瑄爭奪滑州,他手快一步,搶先拿下了,然後將目標設定為天平軍,開始進攻。但打著打著,敵人越打越多,不再是一對一了,變成了一對三,後期是一對四甚至一對五,歷史上足足打了十年才吃掉這三個藩鎮。然後揮師東進,攻淄青鎮的時候,因為王師範處於東邊,別人無法有效援助,朱全忠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很快取勝。
“這仗,我們不急。敵人跳出來越多,正好一併料理了。”高仁厚說這話時信心十足,契苾璋對他刮目相看。
若汴、鄆、兗、揚、魏甚至青、晉諸鎮抱團,實力可就大大超過夏軍了,這豪氣確實不凡。
“也是,趁著他們還沒徹底聯合起來,抓緊時間各個擊破。拖得越長,越不好打。”契苾璋說道。
這會梁軍連戰連敗,丟了很多地盤,士氣低落,各種手段都可以施展。可若讓他們看到在外鎮援助下,有堅持下去的可能,士氣就會回升,再打就要艱難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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