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州城那邊造好了不少船隻,此刻都堆放在岸上。工匠們在王屋山砍伐大木,一部分處理完後堆放起來,在棚子裡慢慢陰乾,一部分則緊急拿來造船。
船隻不小,但不是用來運貨的,而是準備修復中潬城到南城之間的浮橋的。
其實從上個月開始,這項工作就慢慢啟動了。
軍士們用鐵鎬鑿碎冰面,一艘船、一艘船地放下去,然後用鐵鏈聯結起來,再釘上厚實的木板。
城中守軍一度衝出來,試圖毀壞這些浮橋,不過他們大意之下吃了個不小的虧:冰面被敲擊得有些破碎,上面蓋著茅草,梁人無備,足有兩三百人掉進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再無聲息。
吃了這個大虧之後,梁人算是死心了。圍城這麼些日子,他們也損失了大幾百人了,這次又被坑掉兩百多,士氣受到重挫。
再把目光投向中潬城。
不少強弩、砲車已被裝備起來。這些裝備,也只有在中潬城才能發揮作用。河面實在太寬了,這些武器射程又近,根本無法覆蓋整個河面,部署在中潬城,可能還有那麼點作用——從鄭州理所管城縣到陽武縣的黃河南岸約八十里,而陽武縣與北岸的獲嘉縣以黃河中心為分界線,鄭州到獲嘉“中河九十六里”,也就是說此處黃河寬三十二里,河陽那邊稍窄一些,也有二十餘里寬,什麼強弩都無法封鎖河面,更別說射程只有強弩幾分之一的砲車了。
不過在浮橋建造完畢後,倒是可以部署一些小型砲車,就是不知道它們能不能扛住梁軍水師戰艦強弩的射擊了。
砲車的射程,實在慘不忍睹!
中潬城那邊,還有一些人在運輸沉重的鐵鏈。毫無疑問,這是打算鐵索橫河,封鎖河面了。
為了阻止大河化凍後梁軍水師來援, 大夥可是費盡了心思。
遠了放火船,稍近些,用強弩,再近些,用砲車,最後還有長長的巨木杆子和鐵索攔截。總之窮盡一切手段攔住敵軍,不讓他們靠近河陽南城,將這裡的守軍救走。
其實也有人提出過異議,認為乾脆讓梁人將南城守軍救走算了。他們跑了,這邊正好佔下城池,大家都省事。不過最終還是被否決了,夏王有令,一定要吃下保勝軍這幾千人,不給他們逃回去的機會。
梁人最後的兩個據點,孤軍困守,若還能讓他們跑掉,確實也不太像話。
符存審轉過身去,又看了一眼正在緩緩東行的糧草運輸隊伍。
這是河南府徵集過來的夫子,他們正給赤水軍轉運糧草、器械。
他們最近在旋門關外紮營。
大伾山上旌旗漫山遍野都是,到處都有金鼓之聲,守關梁兵大懼,不斷向鄭州乃至汴州告急。
聽聞龐師古帶著人馬回來了,其先鋒一部三千餘人已開進到旋門關一帶。而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再被夏軍突入截成數段,梁人正在不斷往這邊增兵。
他們每天都派出大量人手,敲鑿靠近南岸的河冰。當年東西魏對峙時的手段,沒想到又都被雙方撿了起來,令人啼笑皆非。
但不管怎樣,獲嘉、武陟一帶數萬夏軍雲集,而鄭、孟一帶梁軍兵力也在快速增加,雙方似乎不約而同地將戰場選於此處,一場規模在十幾萬人的大會戰好像已經不可避免。
“打個屁!”符存審啐了一口,他就沒聽過夏王打算在這邊與梁人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