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們在,軍官骨幹就有了。剩下的,只能慢慢來了。
第二天,休息了一晚的州兵將士班師回城。
臨走之前,他們放了一把大火,將山寨化為灰燼。這樣的話,即便還有躲在山林中的蠻人,也回不到以前的家了,老老實實下山,接受編戶齊民吧。
******
十一月初一,在官員們的“依依惜別”之下,邵慎立翻身上馬,帶著三百親兵北行,離開了治政近三年的牂州,返回洛陽。
官員們覺得很開心,這位殺星終於走了。
先後三位皇子出鎮牂州,就數這位七皇子最好戰、最兇狠。
如果僅僅這個也就罷了,畢竟和蠻獠們說道理不一定說得通,最終還得兵戎相見,楚王這麼做倒也不一定錯。
但這位皇子太喜歡親自衝殺了!
萬一出點事,他們能討著好麼?必然不能啊!
大夥做官都不容易,有人是靠戰場上立功得到的官位,有人是苦讀多年、輾轉多處得來的位置,有人是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得到的蔭官,你一出事,大夥都要完。
但勸不動,就是勸不動啊!
七皇子經常帶兵出征,有時候深夜行軍,出其不意急襲敵人;有時候策馬衝殺,將最死硬的敵人高高挑起;有時追擊潰敵,百里方止……
無論哪個行為,都讓他們吃不消,因為太容易出事了。
現在他走了,甚好,甚好!大夥馬上就去小聚一場,喝了那麼幾杯,以示慶祝。只要離了牂州,七皇子哪怕如廁時淹死,也和他們沒關係了,真的,太好了。
邵慎立隱約知道官員們的想法,他不在意,也不在乎。
騎馬又乘船,花了大半個月的工夫,才離開了黔中,抵達夔州。然後又換大船,沿江順流而下,抵達荊州。
荊州人氣恢復了一些,商業也有了很大起色。甚至到了夜晚的時候,碼頭上燈火通明,船隻一艘艘靠泊過來,商徒們口沫橫飛,完成一筆又一筆買賣。
邵慎立視若無睹,只讓親兵在此採購了點乾糧,隨後再度北上,經襄陽、南陽、汝州,於臘月初返回了東京。
矗立在長夏門之前時,他回望來時路,已經蒼茫得不見蹤影。
過完年就二十七歲了,距而立之年只差三歲。
有些事情,或許就是天意。
他不急著進城,而是靜靜欣賞著來往如織的人流,貪婪地呼吸著洛陽的煙火氣。
良久之後,他牽著馬進了城。
洛陽,註定只能存在他的記憶中了。
難以言表的恥辱,以及父親溫暖的關懷,一切都鐫刻在這個寒冷的冬日。
接下來,他將前往西域,接受更多人的肯定。
他知道這樣活得很累,但——這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