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突厥人了麼?”有人問道。
“我看哪,最先遭殃的另有其人。”又有人說道。
“公駝王?”府兵們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然後都發出幾聲嗤笑。
邵嗣武也笑了起來。
公駝王那熊樣,沒人瞧得起啊。
“昨日殿下不是說,朝廷與波斯人議和了麼?他們不敢再擅動刀兵了吧?”笑完之後,有人問道。
“議和是議和,但不能掉以輕心。”邵嗣武的目光落在外面無邊無際的雪原之上,道:“這些土地,春暖花開之後,草長鶯飛。牧人們暢快放牧,農人們愉悅種地,這般富足的土地,在整個西域都很少見到,波斯人能輕易放棄?”
眾人都有些驚訝。這波斯人難道還真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議和完了後還敢再毀約打上門來?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不管波斯人怎麼想的,咱們要做好準備。”邵嗣武說道:“今年歇了一年,太平無事,感覺如何?”
“難得空下來,我把宅子、柴房、馬廄、羊圈都修了一遍。”有人說道:“婆娘高興壞了,說有些活都拖了一年多了。”
“我把牛圈清理了一遍。剷出來的糞土覆到了果園裡,還帶著部曲新闢了七八畝菜畦,種了黃芽菜、蕪菁、胡蘿蔔。”
“我與人合力挖了一口井,以後吃水不用跑那麼遠了。”
“我上山打獵了,得了幾件好皮子,去城裡換了一匹馬。以後出征,我也有三匹馬了。”
“我……”
眾人七嘴八舌,說著說著,都高興了起來,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這就是生活。
生活不僅有打打殺殺,也有日常瑣事。而瑣事中蘊含的煙火氣,讓這些陸續成家了的人分外迷戀、滿足。
邵嗣武也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從府兵們話語、表情,可以很容易得出判斷:他創立的這個僅僅只有八個縣的小政權,已經初步站穩了腳跟。
人有了歸屬感,便不再是孤魂野鬼,無論走多遠,最終還是會回到讓他魂牽夢繞的地方。
當年秦宗權的部隊,聲勢浩大,不可一世,但他們有歸屬感麼?沒有。
多的是強徵入伍的蔡賊,無論多麼兇悍,無論蹂躪了多少地方,他們都是無根之萍,四處流浪,四處破壞,潰滅是遲早的事情。
府兵們有家有業,有奴隸部曲,便有了韌性,經得起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