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天山腳下挖井渠、開農田,你知道哪裡合適麼?”
“這……”呂琦有些傻眼,喃喃道:“出題出成這樣,有點故意難為人吧?”
耶律全忠淡淡一笑,道:“河北道農科初考之時,可就有過類似題目。若非此題,我也不得透過府試。”
“看來今科你能高中。”呂琦有些羨慕地說道。
“你也多讀讀這本書吧。”耶律全忠說道:“雖然這次不考,但講得都很有道理,高中做官之後,能不能出政績,終究還是看本事的。”
“待考完之後再說吧。”呂琦嘆了口氣,道:“今科好手眾多,怕是沒那麼容易。實在不行,我就去庭州了,唉。”
“安西其實也不錯。”耶律全忠說道:“若我得中,授官之時,自請去西域。屆時你教化蕃人,我來挖井渠種地,咱哥倆通力合作,定能闖出一片天。”
被他這麼一說,呂琦的興致也上來了,笑道:“據家父所言,今年碎葉城選派了兩名蕃官入朝,朝廷同樣會選兩名漢官去碎葉,一碎葉縣主簿、一為州經學博士。這個博士,可是從八品上,相當於上州博士了。若我高中,自請西行,應無人爭競。”
他有縣經學博士的履歷,又有多年教化營州蕃人的“工作經驗”,若他一心想去,確實沒人爭得過。
“碎葉安全嗎?”耶律全忠問道。
“昨日入城,我看到了露布飛捷的騎士。”說起這事時,呂琦似乎覺得與有榮焉,只聽他說道:“楊都頭再入拔汗那,一度攻至俱戰提。負傷之際,猶大呼酣戰,最後大敗賊人,全師而回。”
耶律全忠沉吟了一下。
和呂琦不同,他算是部落上層出身。雖然家勢傾頹,窮困潦倒,但血脈身份在那,小時候經常接觸征戰之事,在這方面是很在行的。入夏之後,他還作為土團鄉夫被徵發,在營州擊殺過契丹騎兵,軍事經驗比較豐富。
從呂琦的話中,他分析出了更多的東西。為了印證心中的想法,他翻開了《致治·地理篇》,找到拔汗那條,仔細閱讀了一番。
“能走到俱戰提,即便沒有攻克,也非常驚人了。”耶律全忠說道:“波斯人竟然無力阻止,由此觀之,其勢衰矣。”
“另者,趙王、碎葉王、熱海都督三路出兵,再破怛羅斯。”耶律全忠又道:“遙想數年前,他們還久攻不下呢,這會就連續兩年破城,可見怛羅斯一帶,波斯人也佔不到便宜了。”
“如果他們接下來還這般頹喪,或許公駝王就霸著怛羅斯不走了。楊帥也不會再從拔汗那撤兵。”
“打波斯這種內憂外患的大國,就得像伐大樹一般,先去其枝葉,弱其樹幹,最後一斧子砍倒,可得全功。”
呂琦若有所思,道:“聽家父說,鴻臚寺少卿李公出使西行,再這麼打下去,大食朝廷還會讓他們去巴格達麼?”
“難說。”耶律全忠搖了搖頭,道:“可能有些難,但並非沒有轉機。”
“也是。”呂琦點了點頭。
二人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就在此時,房東送來了幾棵黃芽菜,並說道:“兩位官人,你們要的菜來了。剛才地裡摘的,鮮著呢。”
“我等並沒有官身……”呂琦接過黃芽菜,一棵棵放在牆角,轉身行了取了一匹毛布,送到房東手裡,道:“今後還要麻煩杖翁。”
“官人們儘管讀書,雜事我來辦就行。”房東咧嘴笑道:“託聖人的福,黃芽菜畝收千餘斤,你們想吃的話,隨時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