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藏都頭髮了狠,各部勐攻德州,傷亡劇增啊。義從軍便是不怎麼上陣,還是傷了這麼多。”傷兵嘆道:“竟不比咱們龍驤軍少。”
“話說德州也圍了月餘了,什麼時候可以打下來?”里正從布袋裡拿出溫熱的蒸餅,一個個遞給傷兵們,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傷兵說道:“我走之前,押送了一批滄景俘虜至德州城下。後來便不知怎樣了。或許能動搖守軍意志,或許不能。依我看呢,這些小手段都起不了大用。真正能發揮作用的,還是打退晉兵,讓滄景武夫知道他們後援已絕,再打下去只是徒傷性命,不值得。如此,才有那麼一絲勸降的可能。”
“盧彥威被打得一敗塗地,倉皇退保南皮,這都不能讓滄兵動搖?”老兵有些不可思議。
“你我皆是河南人,很難理解河北人在想什麼。”老兵搖了搖頭,說道:“魏博現在還有人叛亂,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傷兵說完,掙扎著坐起身,接過木碗喝了一口濃湯,讚道:“聖人真捨得下本錢。當年在朱全忠帳下,可沒這等好事。”
“慢慢吃,不急。”里正遞過兩塊豬膏蒸餅,說道:“汴州沙海那邊牧場裡的豬都送來了,虢州牧場的豬又調至沙海牧場。養養膘後,也會東送。放心吃吧,豬膏蒸餅多的是。說良心話,大夏聖人可真沒虧待咱們武夫。賣命錢從無短缺,傷了也有肉湯、蒸餅補補身子。”
躺滿一地的傷兵們聽後,默默點頭,互相攙扶著坐了起來,開始吃喝。
“營地有專人打掃。不像朱全忠那會臭烘烘的樣子,還捨得用烈酒濯洗傷口,有夫子伺候吃喝、如廁。唉,放以前想都不敢想。諸位們心自問,是不是比以前強多了?”老兵談興正濃,乾脆坐了下來,說道。
“是這麼回事。”
“聖人確實大方,把咱們武夫當人。”
“這樣賣命,還算有點奔頭。”
“這次運氣不佳,沒見著賊人的面就掛彩了。孃的,傷好了回去,得狠狠剁幾個人頭。”
傷兵們議論紛紛,情緒更加熱烈。
里正也鬆了口氣。
聽望司的錢不好拿啊。得了他們的好處,就得為他們辦事。這些傷兵平時就脾氣暴躁,這會飽受傷痛折磨,張口罵人的不在少數,與他們打交道,都得小心翼翼,生怕適得其反,觸怒了這些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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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里正在與龍驤軍的傷卒拉感情,那邊邵聖則帶著皇五子邵惠賢、皇六子邵明義,剛剛與龍驤軍的傷卒交談完畢。
其實傷兵們是很樂意看到樞密使乃至聖人至傷兵營巡視的,因為有很大可能會加發賞賜。
邵聖父子來後,果然給每個傷兵加發了一匹毛布——雖說毛布價甚廉,但白得的,有何不好?自然歡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