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是一個統稱,廣義上來講,嬪御也算宮人,但一般專指宮廷女官、無品級宮女、女樂、女工、雜役等,分工明確,人員眾多。
來源亦有四大類:其一,禮聘入宮,這類宮人身份尊貴,比如之前跟在邵樹德身邊服侍的杜氏、裴氏、蕭氏、韋氏等人;其二,採選良家女入宮,一般也是衣冠士人家庭女子;其三,進獻入宮,這類人很多,而且身份複雜,有因德才出眾入宮的,有因容貌出眾入宮的,有特殊技藝入宮的,總之很多;其四,罪沒入宮,又被稱為官奴婢、官賤人。
其實,因罪入宮的宮人數量多到超乎你想象,很多宮女、女工、女樂等雜戶都是這個身份。
邵樹德點了點頭,輕輕撫摸著跪在他面前宮人的臉頰,問道:“此女何人?怎未見過?”
“殿下忘了。”王闡笑道:“此為罪酋阿布思諸女之一,殿下曾臨幸過。”
邵樹德有些尷尬,那段時間天天爬在阿布思一家女人身上,胡天胡地。逮著一個雪白的翹臀就進去,倒沒好好看過她們的容貌。
“罪沒入宮者,不怕有隱患嗎?”邵樹德敢玩這些女人,但基本不和她們過夜,就是因為害怕。
“不會有隱患,殿下可放心享用。”王闡說道:“高宗乳母盧氏,本滑州總管杜才翰妻。才翰以謀逆誅,故盧氏沒於宮中,後為高宗乳母。”
“貞觀中,太宗與黃門侍郎王珪宴語,時有美人在側,本廬江王璦之姬也,璦敗,籍沒入宮。”
“侯君集臨刑前,乞求全一子以奉祭祀,上允之,將其妻子流放嶺南,全家籍沒。其中有二美人,自幼飲人乳而不食,太宗愛之,令其前來服侍。”
邵樹德大為開眼。
有些秘辛,他也不知道,僅存在於一些不起眼的故紙堆裡,無人關注。
太宗賜宴臣下,身邊帶著李璦的妾室。侯君集專門給自己享用的兩個“飲人乳”的美人,到頭來也落到太宗手裡。
這些黑料,也就太監世家的專業人士最瞭解了。
“很好,你很用心。”邵樹德讚許道,隨即拍了拍少女的臉頰,她很快替邵樹德擦乾雙腳,端著腳盆離開了。
邵樹德自己穿好靴子,坐回桌後,一邊享用晚膳,一邊說道:“讓你叔父過來吧。”
“遵命。”王闡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這個級別的人能參與的,立刻應道。
待邵樹德吃得差不多之後,王彥範氣喘吁吁地趕到了宿羽宮,稍稍擦了擦汗,調勻了呼吸後,他走進了殿室,稟道:“參見殿下。”
“坐下吧。”邵樹德將碗筷往旁邊一放,擦了擦嘴後,起身踱步。
王彥範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亂動。
夏王從魏博前線返回,所為何事,他當然很清楚。這樁大事,他、內侍丘思廉、衛尉卿慕容福、赤水軍使範河都參與了,事先反覆討論,並暗中踏勘,確保沒有任何問題。
“吏部尚書盧光啟、侍郎獨孤損等賊臣大逆不道,謀害聖人之案,可弄清楚了?”邵樹德停下了腳步,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突然問道。
王彥範一凜,這是定性了。
聖人無錯,大臣有罪。罪名不是謀害夏王,而是欲弒君。
至於弒君這個略有些扯淡的理由是不是說得通,就沒人管了。反正夏王說什麼就是什麼,沒人敢質疑。
“殿下,聖人是否要……”王彥範低聲問道。
別看中官們平時老欺負皇帝,但弒君這種事,敢做的必然是少數。劉克明若不是被敬宗誤傷,一箭射中了大腿根部,以為皇帝發現他是個有卵子的假太監,還姦淫了包括董淑妃在內的十餘宮人,也不會動弒君的念頭。
這個心理壓力,其實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