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吃過虧。”邵樹德笑道。
“殿下也不必擠兌我等。”王敬蕘臉一紅,說道:“吃過虧之後,咱們便很注意了。”
邵樹德點了點頭,道:“南軍有南軍的打法,北人有北人的打法。淮軍也不適應我騎軍來去如飛的戰術,吃了大虧。你等在舟師面前有力無處使,亦很尋常。”
“殿下……”
“好了,吃一塹長一智。”邵樹德擺了擺手,道:“其實也不是每支南軍都這麼難纏的。江南武備廢弛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昔年裘甫之亂,束手無策,還得忠武軍來平叛。黃巢南下之後,始有改觀。孫儒再這麼一鬧,他們的軍伍才漸漸正規起來,但也僅止於行密罷了。若南軍都像當年南北朝時那麼能打,大將都是劉裕、檀道濟、蕭摩訶那等人,誰敢言必勝?”
王敬蕘也笑了,道:“孫儒倒是好好操練了一把南人。”
“江南諸鎮,能戰者首推楊行密,其次馬殷,他們收編了大量北軍,有軍事人才,制定章程,編練軍伍,再以老帶新,故還算看得過眼。其餘都實力不濟,很是一般。”邵樹德說道:“同樣的水師,鍾傳的船隊在楊行密面前,就是土雞瓦狗。所以,你等也不必把江南想得太過厲害,大部分地區還是渾渾噩噩,軍士們不習戰陣,連軍鼓旗號都懵懵懂懂,根本不像在準備打仗的樣子。”
“聽殿下一席話,末將茅塞頓開。”王敬蕘恍然大悟道。
“說回正題。”邵樹德說道:“看這天氣,再往後雨會越來越大,不但騎兵無用武之地,步兵長途行軍都很困難。這種情形,你應該不陌生。”
“幾年前與殿下在汝州鏖兵,便是這個樣子。”王敬蕘回憶道:“暴雨頻發,山洪一下,沖毀驛道,大夥都在爛泥地裡打滾。”
“這不是最麻煩的事。”邵樹德說道:“我軍多北人,到這邊來征戰,注意軍中疫病。一有發現,立刻隔離。”
“遵命。”王敬蕘臉色一肅,應道。
他知道,當年的河清之戰,連日暴雨,龐師古的十萬大軍連熱飯都吃不上,軍中疫病叢生,士氣暴跌,這樣是沒法子打仗的。
“我已經給李唐賓下令,不要打清口了,全軍北撤。”邵樹德又道:“我會把龍虎軍北調至徐州,南線就靠你們了。”
義從軍右廂防守淮北東段,捧日軍戴思遠部防守北段,防止淮軍北上。
龍虎軍劉知俊部加入徐州戰場,對這座重鎮發起最後的總攻。
楊行密會不會趁機北上,邵樹德吃不準。
按理來說,被他的騎兵部隊連續打了一圈,應該正處於懵逼狀態,士氣也受到了損傷,不該再倉促北上了。
但誰知道楊行密會發什麼瘋?這次從清口西進至臨淮,本就不應該,但他就是做了。黃梅季節來到之後,雨勢連綿,河水暴漲,萬一他想借著水軍優勢北上呢?不得不防一手。
“下邳應該很空虛了,你分出一部兵馬,前去接收。”邵樹德說道:“漣水那邊還有少量淮軍守禦,我已讓李唐賓遣人去招降。若招降不成,後面就強攻,你聽李唐賓指揮就行了。這一路,我不再直接指揮。”
“遵命。”王敬蕘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