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夏王他老人家素來厚待降人。我等投奔他,總比當孤魂野鬼強。”李公佺也嘆了一聲,好像在自己說服、安慰自己似的。
“我叫王彥章,鄆州人,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王彥章有些意興闌珊。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總有做一番事業的念頭。當初梁王聲名極盛,大有一統河南之勢。而王彥章這種人在鄆州居然連衙兵的機會都沒有,一怒之下到汴州投軍。
之後的事情——唉,好似一場夢。如今兜兜轉轉之下,竟然又要回河南了,那過去那麼多年的奮鬥又算怎麼回事?走了彎路麼?三十多歲的人了,一事無成,每每想起,都要悲從中來。
“渡口到了!鄭將軍的人還在,浮橋也在。”前方有人呼喊了起來。
李公佺聽了精神一振,道:“快!快!過了河,羅紹威小兒就沒辦法了。”
渡口之畔又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兩百多名武士騎著神駿高大的戰馬,在岸邊徘徊瞭望。可惜霧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不一會兒,領頭的一將策馬飛奔而至,及近,輕巧地勒住戰馬,居高臨下地問道:“李將軍何在?”
李公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這人年歲很輕,看著不似大將,手中提著一根馬槊,馬鞍旁的鞘套里居然沒插副武器,而是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根投擲用的短矛。
王彥章瞄了一眼此將。梁軍大將李思安有飛槊絕技,不知道此人本事如何。
“某就是李公佺,敢問將軍名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李公佺也收起了桀驁武夫的性子,低聲下氣地對這名夏軍軍校說道。
“齊州十將王郊,貴部還有多少人?”王郊看了看遠方大霧中影影綽綽的身形,問道。
“這……”李公佺一時語塞,含糊道:“幾千人還是有的。”
“甲冑、器械可全?”王郊又問道。
“這……”
“建制亂了?”
“可能吧。”
“廢物!”王郊怒罵一聲,道:“怪不得連吃敗仗。也不知殿下是何意,收留你們這些無用之人。我看是白費糧餉了。速速過河,勿要遲疑。”
說罷,帶著身後的騎兵呼嘯而上,鑽入了濃厚的霧氣之中,似乎要去阻擋一番追兵。
王彥章出神地看著朝氣蓬勃的夏軍騎兵,再看看身邊士氣低落的魏博土團鄉夫,搖了搖頭,人比人得死。
“過河吧!”李公佺被嗆了這麼一通,面上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地上了浮橋。
軍士們也精神大振,加快腳步,湧向渡口。
有人過河之前停下了腳步,遙望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