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渭五州,乃關中屏藩,確實須得重臣出鎮方可。”邵樹德看起滾滾東流的河水,悠然道:“吐蕃新平,人心未復,某還得屯駐大軍於此,以防生變。”
“此理所當然。”
“地方政務,某也有點想法。”
“定事事與靈武郡王相商。”
蕭蘧實在不好意思說“唯靈武郡王馬首是瞻”,只能委婉一點了。說完後,他還仔細觀察了一下,怕邵武夫聽不懂。
“十六縣之財貨,依兩稅三分法來,該如何處置?”
“除留州部分外,其餘皆由靈武郡王處置。”
“州縣官員,某若舉薦一二……”
“無不允准。”
“關北四道州縣,官吏多有不足。未來數年,還有一批年老致仕者,空缺甚多,地方政務積壓……”
“家兄定會四方邀約能吏,補上這些缺額。”
這對蕭氏來說其實是好事,關北四道十州三十餘縣,以前都是朝廷派官員過來料理地方政務。但這些年長安多事,很久沒派人過去了,導致官吏缺額不少,還在任上的也年齡頗大。蕭氏若能趁著這個換血良機,多多安插自己人,未來話語權想必更強。
只是,多半要與天水趙氏、西河宋氏、河中封氏這幾家分潤了。靈武郡王可能也想多延攬一點沒世家背景的官員,這就是多方瓜分利益的格局。
“蕭公有召,固然多有人才響應,但——”說到這裡,邵樹德頓了頓,看了眼蕭蘧,道:“恐不合朝廷之制,然這會也只能這麼辦了。”
蕭蘧一驚,靈武郡王這是在委婉地表達自己不放心了,都是你蕭家的好友、同年、門生,“不合朝廷之制”。正思索著如何答話呢,卻聽關下陡然傳來了一陣呼喝聲。
“兒郎們出操了!”邵樹德哈哈一笑,拉起蕭蘧的手臂,帶他觀看。
出操的是鐵林軍六個營的步卒,計三千人。此時在軍官的帶領下,從營內魚貫而出,至外立定。
蕭蘧定定地看著,只見這三千步卒頂盔摜甲,手持步槊,肅然沉凝,佇列井然。
數人立於高臺之上,時不時揮旗傳令,軍士們令行禁止,跟著令旗列出各種陣勢。動作快捷、有序,看起來非常協調、自然。
“殺!殺!殺!”列完一陣,軍士們以槊杆擊地,齊聲怒吼。
蕭蘧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邵樹德不動聲色,又拉著他坐回了原地。
“大帥兵威之盛,嚇煞人也。”蕭蘧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換了稱呼,苦笑道:“有此強軍,河渭穩如泰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