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定對你好,我們還會有孩兒呢。”邵樹德心有餘悸地說道。
杜氏臉紅紅地抱住了邵樹德,微不可覺地嗯了一聲。
孩子,對這個時代的女人來說,果然是有效的。
“義兄應帶著劉氏出門了吧?”邵樹德思緒飄到了雲州,下意識說道。
“大王亦有女諸葛,何不問計?”杜氏臉埋在邵樹德脖子旁,聲音有些悶。
邵樹德用力揉捏了下,道:“快獻計。”
“克用若只帶河東兵馬來會,定不超過五萬,大王有多少兵?”杜氏問道。
“黑矟、金刀、銀槍、鐵林、鐵騎、豹騎諸軍六萬餘人,八部蕃兵不下十萬,沙磧蕃人萬餘,土團鄉夫三萬,二十萬了。”邵樹德說道。
比最初計劃的十餘萬人多了一些,主要臨時徵發了三萬土團鄉夫。
“大王可遣人傳揚,領‘五十萬騎’至雲州,克用如果只有五萬兵,再是自負,也有所畏懼。”杜氏說道:“大王再放低一些身段,多說一些好話,許諾一些條件,讓克用有個臺階下,這關就過了。縱是克用不願,河東諸將也不傻,定會勸其去捏盧彥威這個軟柿子。”
“有幾分道理。”邵樹德點了點頭,道:“不戰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結果。二十萬人,善戰之兵不過七萬,克用若帶五萬晉兵而來,再召集北邊五部之眾,湊個十萬人倒也不難。如果再徵集數萬土團鄉夫,人數還能更多。現在和他打,太不明智了。”
“這就需要大王多說好話了。”杜氏說道:“大軍持重而行,大張旗鼓,示強,戒輕舉,若賊人挑戰,則集精兵強將擊之。賊人敗,則心中畏懼,爭鬥之心稍減,大王再與克用敘兄弟情義。克用知我軍強盛,多半引去。”
“這就是幫李克用選擇進攻方向了。”邵樹德說道:“他起意與我相會,多半是心中焦躁。若我滅了朱全忠,則勢大不可制,可隨意揉捏朝廷,威脅晉陽。其實大可不必,晉陽哪有那麼好打。”
歷史上朱全忠拿下了大半個關中、河南全部、山南東道全部以及河北大部,滅了晉陽嗎?沒有。只是把他們打得慘兮兮的,壓在河東出不來,實力衰微到極點。以至於後來李存勖贏了潞州之戰,殲滅一萬多梁軍,隨後又在柏鄉大破梁人,俘斬兩萬餘,朱全忠用“死灰復燃”形容晉軍,確實恰如其分。
杜氏不知道這些歷史,她只是單憑紙面資料來計算成敗。但如果只算誰兵多、錢多、糧多就能贏,朱全忠現在也不用打了。
“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邵樹德捏了捏杜氏的臉,突然一皺眉:“什麼味道?”
杜氏吃吃而笑。
……
麟州很快到了。
邵樹德下了馬車。杜氏緊緊跟在後面,端莊、淑雅、大氣、高貴,一看就是自幼經受了嚴格的禮儀訓練,同時也學習了很多知識,氣質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
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大概說的就是這類女人。
大軍沒有進城。
麟州城三面孤絕,地勢險要,但卻不夠大,屯駐不了太多人馬,因此全軍紮營城外的窟野河畔。邵樹德則帶著王妃、宮官們住進了城裡的折氏老宅。
“當年在這個演武場上,我和折家一眾後生比試箭術。”邵樹德說道:“猶記得小五、十三郎、十九郎技藝出色。”
“小五死在澠池,十三郎去了唐州,死於葉縣城下。十九郎在鐵騎軍,鎮壓青唐吐蕃叛亂時,死於樹墩城。”折芳靄悵然地看著空空蕩蕩的演武場,說道。
家人大部分都搬去鳳翔、唐州、光州了,如今留在麟州的沒幾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