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想割據東京?不要西洱河的老家了?”使者恍然大悟。
“呸!想得美!”楊詔啐了一口,道:“我也想要東京,夏人能給麼?大夏聖人若傳下旨意,只誅鄭氏一族,楊、趙、高、段、董等大族各有封賞,都不用打,這會大長和就已經亡國了。但可能麼?”
使者皺眉苦思。
據他所知,夏朝已經分封近百個世襲土官了。什麼寶露州刺史、地斤澤巡檢使是職級比較高的,州以下,還有一大堆部落使,總數可能一百都打不住,奔兩百去了,為何不能給高氏、段氏、楊氏之類的雲南地頭蛇封地?
“你不懂!”楊詔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心情有所好轉,笑道:“據我觀察,西京大理、東京鄯闡以及弄棟鎮,夏人是要拿在手裡的。這本就是南詔以來最精華的地方,宜牧宜耕,氣候宜人,即便北人來了也能適應。北人無法適應的地方,才會封出去。我楊氏此番立下大功,兩京是別想了,但永昌鎮還是可以考慮的。若得此地,西洱河的地盤給朝廷也無所謂,我自去永昌城享福。”
使者先是恍然,又默然。
永昌那地方,似乎除了更潮溼一些之外,也不比大理差到哪去啊,夏人捨得給出去?不過看楊詔那樂呵的樣子,他也不想多說,免得觸黴頭。
“還有什麼訊息?”楊詔又問道。
“劍川鎮趙帥遣使入京,言北略死傷甚眾,鎮內無兵可用,故死守待援。永昌鎮已經出兵,但十天才走了百餘里。銀生、麗水二鎮訊息不通,聽聞要保境安民。”使者說道。
楊詔復大笑。
這就是大長和國!這就是大長和國啊!
怎麼這麼散裝呢?不出事還好,一出事就這個德性,簡直笑死人。
當然他也知道,這是因為鄭買嗣做事實在太過分了。殺蒙氏八百餘口,喪盡人心。再加上鄭氏一無部落,二無地盤,根基較淺,故落得這般下場。若換高氏、段氏在位,斷不至於如此。
說到底,大長和國是“王與馬共天下”,“馬”不行了,“王”會果斷地拋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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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郊率軍離開彌蕩館後,繼續向西南方向挺進。
八月初七傍晚抵達求贈館(佉龍驛,今祥雲縣普淜鎮),與一支西京而來的部隊迎頭遭遇。
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支由部落丁壯組成的部隊既然敢東進當道設寨,那士氣也是可以的。雙方一番大戰,賊軍大敗,死者兩千餘人,餘皆潰散。
拷訊俘虜得知,鄭仁旻出錢招募勇壯,得兩萬餘人,其中六千人東進雲南賧(今祥雲縣雲南驛鎮),守禦好京師的東大門——賧是南詔的行政單位,可以認為是州。
結果這六千人比較勇,居然敢東出索敵,冀望立下不世之功,好向鄭仁旻邀賞。如今一戰潰散,當夏軍用大車拉著人頭到雲南賧城下時,剩下的千餘人一鬨而散。
進城之後,一番搜尋之下,財物不少,但糧食居然沒幾顆,據聞多運進了西京,剩下的好像也被那幫從來沒吃飽飯的混子軍隊給吃得差不多了。
王郊不是善茬,心平氣和地下令城內富戶派捐,同時派出數千人馬,至周邊籌糧。
一時間腥風血雨,無需多言。
八月十一,大軍絲毫不浪費時間,王郊親領先鋒步騎八千人西進。
遇賊城池,先打一番,不克便繞過,自在野外籌集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