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壓完吐蕃後,鐵騎、定難二軍已經返回。為了減少後勤壓力,鐵騎軍北上至勝州休整,定難軍東進洛陽,隨駕出征。
義從軍、銀鞍直軍士全數歸營,不得隨意外出,做好出徵的準備。
也就是四月初一當天,安豐縣公張淮深病逝,輟朝一日。
四月初二,含嘉倉城調出了最後一批十萬斛粟麥,停泊在新潭中的船隻紛紛裝載啟運,沿著洛水入黃河,向東行去。
聚集在附近的洛陽百姓紛紛驚歎。
載運貨物的商船都透過洩城渠停在外邊了,水道全部讓開,一艘又一艘的糧船在縴夫的牽引下出城,進入洛水。
“這一艘船得有一千斛糧豆吧?”
“不止,至少一千五百斛,或有兩千斛。”
“這麼多糧食,夠我家吃到幾時?”
“打仗打的就是糧食啊。”
圍觀的閒人非常多,甚至有跟著運糧船出城的,可謂閒的蛋疼了。
上東門之外,大群土團鄉夫拿著五花八門的器械,正在等待命令。
來自新安縣的鄉勇站在最前面。
里正秦二郎手握刀柄,挺胸疊肚,掃視著帶出來的夫子。
周大郎已經穿上了父親留下來的皮甲。甲上有洞,剛剛找人修補完畢,此時拄著一根沉重的步槊,臉色不是很好看。
“一副死了爹媽的熊樣。”秦二郎走到他面前,嗤笑一聲。
“我父已經死了,娘還在。”周大郎小聲嘟囔了一句。
秦二郎一窒,怒道:“還敢頂嘴!看看伱們村出來的人,就你一副熊樣。若上了陣,怕是一個照面就被人砍翻了。”
“真上陣啊?”周大郎嚥了口唾沫。
秦二郎一見更氣,道:“當年河陽夫子從華州遷來,人皆謂其不善戰,可十年下來,人人贊其勇戰。可你們這些人,怕是修宮城修傻了。去了河北,等著上陣攻城吧,別指望著一直窩在後邊運糧草,沒那好事。”
秦里正這話一出,頓時好幾個人嘆氣。
“草!”秦里正恨不得拔刀殺幾個人,只聽他說道:“知道朝廷為何在鄆、陝、靈、渭四州招募訓練新兵麼?還不是擔心你們不成器?至河北後,老子便向上峰請命,帶你們攻城見見血,縱死不恨。”
夫子們無語了,紛紛去了僥倖之心,不再惦念著家裡的田地、牛羊、妻兒。回憶起了農閒時操練的內容,慢慢有了感覺。
大夏首都百姓,還沒到當年長安那種程度。雖然沒吃過苦,但冬訓都是很系統的,練得不少。富足、安定的生活過得太久了,如今他們缺的是那股刺刀見紅的勇氣,這隻能透過上戰場感受了。
鼓聲突然響了起來。
上東門外的夫子們就像突然通電了一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肌肉記憶已經起了作用,紛紛排列整齊。
“出發!殺賊!”秦二郎吼道。
“殺賊!”眾人應道。
“沒吃飽飯?”秦二郎用危險的眼神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