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藉口。」耶律轄底何嘗不知道這點,但他只是發洩情緒而已,根本不想和釋魯過多理論,只聽他說道:「如今夏人殺過來了,你就說怎麼辦吧?阿保機還要不要打遼南?」
「你怎麼對阿保機的意見這麼大?」釋魯皺了皺眉頭,看向轄底,道:「阿保機是有大智慧的人,你不應該懷疑他。」
「阿保機以前是不錯,但這兩年有些魔怔了。」轄底冷笑道:「他跟邵樹德較什麼勁?人傢什麼本錢,契丹八部什麼本錢?能比嗎?去中原撈好處,得到了什麼?李克用尚且軟弱,丟了山後之地,可如今不也吐出去了?再打下去,年年死人,年年虧空,我看能打到幾時?」
釋魯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說道:「你是不是喝多了?如今是阿保機要跟邵樹德過不去嗎?明明是夏人欺到了門口,不打不行了。」
「哼!說得輕巧。當年就有傳聞,你跟巖母斤有一腿,阿保機是你的親生兒子吧?」轄底一臉嘲諷。
耶律釋魯的額頭青筋直露,手已經握住了刀柄。耶律轄底冷笑不斷,絲毫不退讓。
親隨們紛紛上前,將兩人拉開,不住勸解。
釋魯深吸一口氣,平復了情緒,怒道:「轄底,你跟我槓上了是不是?」「我大公無私,是為迭刺部考慮,為契丹八部考慮。「轄底抗聲道:「依我之見,不如將唐廷賜與的'奉國契丹之印'送交洛陽,換成夏朝的官印。如此,或可消弭一場兵災。可汗也同意此事,釋魯,你怎麼看?不妨現在就說個清楚。」
聽到「可汗」二字,釋魯心中一動,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了。
「轄底,你可是耶律氏的人,別忘了自己的根在哪裡。「釋魯的心中動了殺機,但面色不變,聲音也儘可能保持了平靜。
「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大公無私。」轄底繼續開嘲諷:「滑哥出奔,至今未抓獲,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比我清楚。」
釋魯怒極發笑。
他其實是個很愛面子的人,自己的小妾與兒子私通,在草原上的普通人家或許不算什麼大事,但釋魯是于越,換成漢人的官職,就是宰相,說起來還是很丟人的,對威望也有所打擊。
也正因為如此,滑哥才帶著花姑倉皇出逃,因為他知道父親是真有可能殺人。阿保機為了掩蓋家族醜事,也會幫著叔父料理掉他這個堂兄。
但釋魯終究心軟了。派人追殺的時候,密授機宜,屠刀高高舉起,又輕輕放下。不然的話,就滑哥那種蠢貨,也想逃出生天?
這本是他心底的隱秘,如今卻被轄底當眾說了出來,愈發堅定了釋魯要幹掉他的心思。
當然他也知道,轄底不是任人揉捏的主。他在迭刺部還是有一定威望的,也有不少親信,想要動他,必須從長計議,等待機會。
或許,得與阿保機商量一下。他的威望足夠高,手裡掌握的實力也強,其妻月理朵鬼主意也多,或能找出一個不傷迭刺部根本的好辦法。
「怎麼?釋魯,你想殺了我嗎?」耶律轄底看了他一眼,退後兩步。他身後的親信緊張了起來,紛紛掣出兵器。
釋魯的衛士見狀,也抽出了兵刃,虎視眈眈。
阿會部的奚人看傻了眼。怎麼迭剌部的貴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