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彝昌心裡更不舒服了。
不過到底在燕北和宮中都歷練過,他很快壓住了心中的些許不滿,找來一僕人,低聲耳語幾句。不一會兒,僕人捧來了兩匹毛布,拓跋彝昌讓其交給康福。
「也是相識一場。」拓跋彝昌說道:「明年三四月間才走,是吧?那在我家也幹快兩年了。這兩匹毛布,拿著吧,便是贈禮了。」
康福一愣,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毛布
這東西,固然沒有絹帛值錢,但最近一年其價值與日俱增,好點的毛布已達到二百錢一匹,比某些廉價雜絹便宜不了多少。而且,看眼下這趨勢,單匹毛布的價格,還能再漲個一二十錢左右,因為人們對這種新鮮事物的接受度越來越高,需求量越來越大。
都是聖人帶起的風潮!
最初就他和他女人穿戴,後來親兵開始發,接著是大頭兵。那會的毛衣,雖然保暖,但穿著刺人,並不怎麼受人喜愛。聖人賞下,大夥接著便是,穿不穿再說。不過到了去年,毛布的質量有了進步,變得更加軟和了,產量也有了很大的增長,冬春官服,也開始配發毛衣,一下子提升了毛布的地位,單匹價格直漲三十餘錢。
當然,給毛布價格託底的,是其可以用來抵稅。這使得老百姓放心大膽地養羊取毛,不再擔心其毫無用處。
如今的河南府,宅園內蓋房種桑,田裡種小麥、豆子、
牧草,田舍夫們基本已經習慣了這種耕作模式,社會風貌已經大不一樣。
康福身上的冬衣就是毛布製成的。原因無他,便宜。而在此之前,老百姓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禦寒衣物的。這兩匹毛布拿回去,可以制幾身衣服了,算得上是厚賞。
「走吧。」等到蕪菁清洗完畢裝車,拓跋彝昌揮了揮手,與車馬一起上路。
他假期已畢,正好一起回宮中上值。這幾車蕪菁,也是宮中採買,順路就押送過去了作為護院,康福自然也要跟著了。
「你約的都是哪些人?」路上閒著無事,拓跋彝昌便問道。
「兩位禁軍老卒,年歲大了,退了下來,都是義從軍的。」康福答道。
「你怎會認識他們?」拓跋彝昌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都是河東俘兵,運氣好被揀選了出來,作為補充兵進了禁軍。」康福答道:「進去時本身就年歲不小了,廝混了幾年,便退下來了。還沒來得及置辦家產,現在想想,乾脆也不置辦了,採買些東西,到安東府安家算了。」
「義從軍……」拓跋彝昌沉吟了一下,道:「打完魏博,義從軍便回到河南府休整,聽聞遲遲未補充戰損,這有點意思。」
「不會補充了。」康福說道:「或者即便補充,也是走的人多,進的人少。朝廷就是在透過這種手段削減義從軍員額呢。」
戰損、退伍都會造成缺額,但遲遲不補充,朝廷打的什麼主意,盡人皆知。不過這確實也是一種比較柔和的裁軍方式,比成建制遣散所造成的震動,可要輕多了。
「天下尚未太平,就不需要養這麼多兵了麼?」拓跋彝昌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