傢俱、陳設都還算看得過眼,但一看就知道很多年沒更換過了。
百姓身上的衣物差不多也是這般情形。
總而言之一句話,日子勉強過得下去,但也真的非常勉強,掙扎徘徊在活與不活的邊緣。
另外,家家戶戶都有人當兵,可見此地抽丁已到何等喪心病狂的地步。
雲州的經濟命脈是畜牧業和商業,但戰事頻繁,反覆拉鋸,商旅不通的情況下,牧民們也
四散亡去,這進一步重創了雲州的經濟。
也不知道石善友在堅持個什麼勁,這破地方,不進行大手筆的移民與投資,根本沒多少油水可刮。這樣的地盤,要了有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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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八日,氏叔琮帶著大軍離開了雲州。
野外風沙四起,衝塞口鼻。他們只出發了一小會,便人人灰頭土臉,士氣低落得無以復加。
軍中遂有怨言:「這鬼天氣,還出來打什麼仗?」
隨軍的行營判官、催陣使裴冠聽了暗暗皺眉。
州軍、蕃兵、土團就是吃不得苦,大熱天要發牢騷,大雨天不滿意,大雪天不想動彈,風沙天氣更是怨氣沖天。
「裴判官不用擔心,他們也就是嘴上發兩句牢騷罷了。「氏叔琮披甲步行,臉不紅氣不喘,體力確實不錯,只聽他繼續說道:「便是牢騷也發不得多久,誰說得多,誰就被灌一嘴沙子。」
裴冠哈哈大笑,但才笑了兩聲,也明智地閉嘴了。同時暗暗尋思,該上疏朝廷,在代北植樹了。
早年聖人治靈州,大修城池、房屋、別院、所需木材、都是從會州大雪山(哈思山砍伐,運到黃河碼頭之後,製成木排,載運貨物而下。到達目的地後,貨物賣掉,木材拆散用作建築材料。
那時的哈思山,還是在植樹造林的。雖然種的樹似乎沒有砍伐的多,但終究是在種,不是光砍完就了事。
代北這鬼地方,最近二十多年戰事頻繁。從李國昌父子作亂時起,就亂得不得了。每次大軍來去,都要大肆砍伐樹木,卻無人栽種。久而久之,就是這個鬼樣子了。
當然,裴冠也知道,責任不全在最近二十多年。事實上作為邊防重鎮,敵我拉鋸之所,雲州千百年來都這個樣子。
「裴判官此番東行,所為何事?「裴冠不想說話,氏叔琮談興倒很濃,只見他捂著口鼻,大聲問道。
裴冠想了想,似乎沒什麼不可以對人說的,便道:「朝廷有令,置河東道。雲州既已攻取,便要納入河東道管轄之內。各縣、軍、鎮、城封存府庫,等待查驗。舊官舊將,一律停職,甄別之後再行任用。另者,雲、新等州也會有一番動作。」
設立河東道之事,也是剛剛定下的,轄晉絳慈隰蒲五州河中府罷為蒲州。
原歸關北道代管的朔、柔二州四縣劃入河東道。
另外,雲、新、毅、蔚四州若被攻取,亦劃入河東道。
當然,雲州最近,地廣人稀,行政區劃可能會重新調整。
雲州只轄雲中一縣。新州也是一片荒蕪,其屬縣都是前唐僖宗朝以來慢慢設立的,比如在納降守捉城置懷安縣,比如新置毅州文德縣,比如在威塞軍置新州永興縣等。
年代很短,基本都是巢亂以後地方將帥請置,朝廷批准產生的。
目前,雲州轄雲中(今大同一縣;毅州轄文德(今宣化一縣;新州轄永興(今涿鹿東北、礬山(今涿鹿東南礬山鎮、懷安(今懷安東三縣龍門縣尚未設立,應在今赤城縣龍關鎮。
「這些地方,我也算是走了一遍了。老實說,以前便以蕃人為主,這會都跑光了,設那麼多州縣作甚。」氏叔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