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本大吃一驚,尋聲望去,卻見西邊的樹林後轉出了大群騎兵。
他們的佇列散得很開,似乎因為雨天溼滑,不斷有軍士連人帶馬摔倒在地,不得不如此。但速度已經慢慢起來了,手中的斜舉的長槍也慢慢放平,目標直指秦師虯部三千士卒。
「入他孃的!好狡猾的賊子!」周本大怒,一腳踹翻了還傻愣愣的副將,道:「讓第二指揮拔錨,都給我上來,不要節省箭失,對著岸上射。」
但根本來不及了。
洶湧的騎兵浪潮眨眼間便衝到了岸邊。秦師虯部被整個切成兩段,然後是三段、四段……
銀色的長槍輕易捅穿了淮兵的軀體,飛舞的箭失落在人群之中,製造出了極大的混亂。
淮軍當場崩潰。
失去理智的軍士衝上了浮橋,擠擠挨挨,不斷有人落下水去。
有人被追得急了,直接趟著水就往河裡鑽,渾然不顧身上還穿著鐵甲。
還有人跪地乞降,但兵荒馬亂之下,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在說什麼,直接被淹沒在了戰馬叢中。
浮橋上擠滿了人。他們不敢往東岸衝,因為對面有大群夏兵嚴陣以待,又不敢回頭,只能在浮橋上哭喊著,請求水師救他們一命。
銀槍軍的騎卒收起了輕便長槍,取出騎弓便是一陣拋射。
細雨影響了弓箭的威力,但這麼近的距離之下,依然製造了極大的恐慌,落入泗水的淮兵更多了。
「哧啦——」隨著人群的劇烈晃動,早就因為艦船撞擊而受損的浮橋承受不住重量,從中斷開。
「撲通!撲通!」洶湧的河水將浮橋沖斷,淮兵如下餃子一般栽入河中,只撲騰了一會便消失不見了。
河面上哭喊聲更加劇烈了。
船隻勐地晃動了一下,順著河水往下飄。
周本反應了過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沒有想到,浮橋竟然是以這麼一種方式斷裂的——以四千條冤魂為代價。
船上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啜泣聲,那是軍士家人們在哭泣。
父親、兄長、弟弟在眼前如此悽慘地死去,多半屍骨無存,極大衝擊了他們的內心。
「唉!」周本閉上了雙眼,不忍再看。
船隻順流而下,匆匆而走,根本無暇挽救還在水中撲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