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武臨死前讓幾個兒子不要分家,互相友愛,互相扶持,兄弟幾個真做到了。做哥哥的不嫉妒弟弟當節度使,做弟弟的也為家族著想。
奶奶的,要是我邵某人的兒子們都這麼兄友弟恭,那可以含笑九泉了。
“王帥遣你來何事?”邵樹德問道。
“回殿下,貴我兩軍交戰月餘,死傷頗眾,妻失其夫,子失其父,弟失其兄,民失稼穡,官失俸給,上下不安,百業凋敝。”王師誨說道:“家兄憐憫百姓多艱,願罷兵乞盟,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乞盟,其實是附庸的委婉說法。
王師範乞盟,說明他不想打了,可見其人心志,比朱瑄、朱瑾之輩差遠了。
而他之所以敢提出這事,應該也是看準瞭如今的形勢。中原四戰之地,各個方向都有敵人,你不一定騰得出手來。
晉軍的訊息,現在也有些眉目了。
李克用之弟李克寧坐鎮澤州,窺視河陽。
從探聽到的訊息來看,這一路應該是偏師。比如,天井關鎮將史建瑭、馬牢關鎮將李周,都是二十多歲的新銳將領。
李克寧的兵應該也不多,聽聞其帳下一部萬餘人在邢州,駐守澤州的估計也就這個數。
不過他還能指揮李罕之、薛志勤部,這一路總共不超過三萬人馬,其中成色也很可疑,並不一定全是衙兵、鎮兵之類。
在代北,只知道是康君立統籌防務,兵力多寡一概不知。
但無論如何,澤潞、代北應該都是利用太行、恆山天險,以守為主。李克用自領精銳到了魏博,來找邵樹德的麻煩。
另外,河北藩鎮的態度也很值得注意。他們對於高舉削藩大旗的夏軍有天然的厭惡,即便再不喜歡李克用,此時也不會拆臺,甚至會給予必要的協助。
這——應該就是王師範的底氣所在吧。
“我起三十萬大軍東征,想退兵可沒那麼容易。”邵樹德說道。
王師誨一聽,立刻回道:“家兄有言在先,若殿下退兵,願輸錢二十萬緡、絹二十萬匹、糧二十萬斛至軍中,今後每年永為成例。夏王乃信人,一言九鼎,天下皆知,斷不至於背盟。如此,百姓安矣。”
淄青還是有錢啊!邵樹德暗忖,蛤垛鹽池輻射河北、河南部分割槽域,登來青等州本身也煮海鹽,昔年淮西吳少誠都用牛皮來跟淄青鎮換鹽。另外,搞海貿當二道販子估計也收穫頗豐,別的不談,光對外輸出馬匹都是一個大生意。
王師誨見邵樹德不語,微微有些著急,欲言又止。
陳誠稍稍使了個眼色,邵樹德會意,找了個由頭讓王師誨先去館驛休息。
“陳長史以目示意,必有以教我。”邵樹德笑道。
“大王,晉兵已經南下,而今鄆、兗諸部兵馬,可能戰?”陳誠問道。
“李克用最多帶五萬人過來。”邵樹德說道:“只要河北諸鎮不跟著他一起出兵,應還是可以應付得過來的。”
“河北諸鎮不會大軍出動,但上供一些錢糧,出動少許兵馬,還是可以做到的。”陳誠說道:“大王,兗、齊二鎮未平,朱瑾、王師範尚有眾十餘萬,光憑胡真、葛從周之流可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