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清洗的惡果也很明顯。軍心士氣進一步低落,兩萬人怕是還沒原本一萬人能打,之前平定單州之亂就看出來了。
至於捧日、捧聖二軍,朱珍倒是能控制,軍士們也比較聽話,但他們以新兵為主,還當不得大用。
“既如此,朱公何所疑耶?”高劭說道:“不如降夏王。樹德性子寬厚,康慨好施,投之尚可保富貴。”
“現在沒那麼簡單。”朱珍搖頭。
形勢瞬息萬變,之前的條件現在已經做不得數了。之前邵樹德的使者願意給荊南節度使的職位,但朱珍不樂意。因為他想回徐州老家,同時也覺得荊南的張璉、許存等人未必會奉命,因此始終不曾給出答覆。
可前幾日夏人的武興、固鎮、定難三軍進入宿州,開始進攻符離縣。
張廷範一手組建的嚴威軍七千人在汴水之畔大敗,舉宿州而降。神威軍九千人半路撤回徐州,張廷範邀楊行密入徐,淮軍沿著泗水疾進,控制了徐州城。
徐、宿都沒了,還回什麼老家!
因此,朱珍現在願意接受荊南節度使的職位了,但邵樹德卻不願意給了。
世事變幻之快,直給人一種眼花繚亂之感。
“都頭,其實還有機會。”高劭手捋鬍鬚,眼神定定地看著朱珍,道:“不如……”
“打住。”朱珍嘆了口氣,煩躁地踱了幾步。
換國朝初年那會,處於這種境地的人早降了。甚至唐軍還沒來,就已經暗中輸誠,乾脆得很。但朱珍不是國朝初年的武夫,而是末年的武夫,心氣、看法以及社會風氣完全不一樣,怎麼想都覺得不甘心。
“現在才八月初,秋糧尚未開始收割,夏人糧草不足,我看他們也進攻乏力。”朱珍說道:“再等一等,還有時間。等到八月下旬,若李克用還沒動靜,又或者朱瑾他們還沒打下濮州,就按高判官說的辦。合該我命如此,沒有就是沒有。”
高劭默然,對武夫的認識也進入到了一個新階段。
朱瑄明明已經完蛋了,卻逗留魏博不走,最近更是悄然返回鄆州。
朱珍就兩萬人的本錢,還士氣低落,居然存著最後一絲僥倖。
國朝特色武夫,唉,該說你們什麼好呢?就沒幾個識時務的俊傑,怪不得這天下到處是割據藩鎮,以至於局面無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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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山之上,一場酒席剛剛散罷。
劉鄩(xun)看著狼藉滿地的現場,暗暗嘆氣。
這幫放浪形骸的毛錐子,把大帥騙得五迷三道。再弄下去,大事都要被他們壞掉了。
“大帥!”劉鄩躬身行禮。
王師範努力睜大眼睛,見來人是幕府行軍司馬、淄州刺史劉鄩,頓時笑道:“原來是劉家二郎,哈哈,你來晚了,酒都被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