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軍情緒癲狂,見人就殺。
正在軍府議事的陶建釗聽到鼓譟聲時就覺得不妙,匆忙出了衙廳,就要遁走。
“殺了這老狗!”
爬牆爬到一半的陶建釗被拉了下來,瞬間被數十把兵器招呼,很快就沒了聲息。
殺了大將的軍士們愈發狂亂,開始四處劫掠。
法直官崔慶躲在桌子底下,直接被揪了出來,砍成數段。
幕府推官薛頌因為經常處罰干犯軍紀計程車兵,被堵在衙廳內,身中數十箭而亡。
糧料使王延被亂兵抓住,因為平日名聲還不錯得免,但隨從數人被戮。
將都虞候司屠戮一空之後,亂兵們抱來薪柴,將這座氣度森嚴的軍衙點了起來。
城外大營內,邵樹德正與封彥卿對坐飲茶。
“大帥可知玄宗朝曾置中都?”封彥卿問道。
邵樹德點了點頭:“開元八年議置,九年正月詔升蒲州為河中府,營建中都,半年後廢。”
“然也。”封彥卿對邵樹德喜愛讀書的習慣很讚賞,又道:“蒲州之時,雖為上州,然僅有官員18人,胥吏214人,既升府,當有官員28人,胥吏328人,官吏一時不足。其時外有突厥變亂,干戈歲增,徵發不寧,內有水旱不節,江淮赤地,飢餒者眾,加之營建中都耗費巨大,遂罷。大帥可知玄宗為何要置中都?”
“堯舜所都,表裡山河,扼秦晉之喉,撫幽並之背。”
“哈哈,大帥不愧是武夫。”封彥卿笑了笑,道:“然老夫要從錢糧之事上來說。”
邵樹德給封彥卿添了添茶。
“大帥,城內濃煙滾滾,恐有變亂。”親兵十將鄭勇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稟報道。
“什麼?”邵樹德還沒說話,封彥卿卻眼睛一亮,將目光轉向邵樹德。
“大帥,此乃良機。”封彥卿說道:“不僅僅是奪佔河中城。”
這話說得有些隱晦,但邵樹德秒懂。
河中甚至天下所有藩鎮的問題,往往不在於節度使,而在於兵。
也許節度使不想造反,大將也不想造反,但大頭兵們稍不如意就要造反——賭錢賭輸了都能造反,你還能指望什麼?
艱難以來諸多軍亂,這種情況屢見不鮮,典型的就是魏博衙兵以及徐州銀刀都,正所謂鐵打的衙兵、流水的節度使是也。
梁晉爭霸時,魏博鎮簡直是牆頭草,換幾個節度使都沒用。節度使不想造反?我們裹挾你造反,就是這麼吊。李存勖親自兼任節度使都鎮不住,他因魏博而得天下,也因魏博而失去了天下——“晉王遂以銀槍效節軍取梁,而亦以銀槍效節軍取禍。”
處理了兵,誰當節度使都無所謂。不處理兵,李存勖當魏博節度使有用嗎?朱全忠當河中節度使有用嗎?
“擊鼓聚兵!”邵樹德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