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濠、楚被全忠控制著,楚州甚至還是一塊飛地,簡直過分!
光州實際上處於半獨立地位,他們似乎暗地裡傾向於朱全忠,未必買楊行密這個淮南節度使的賬,總之是不太容易的。
“淮南新平,又收編了這麼多兵馬,而今缺乏賞賜,該從何處著手?”楊行密大敗孫儒,看似得了一個大禮包,收編了很多能打的蔡兵,但他很清楚,這些人都是慾壑難填之輩,沒有充足的錢糧賞賜,是斷斷籠絡不住他們的,甚至可能會爆發內亂。
黑雲長劍都,打仗勇猛,屢立戰功,但可沒有那麼容易伺候!
“大帥,此時萬不可涸澤而漁。”高勖勸諫道:“若實在缺錢,可拿茶、鹽之物去與人互通有無。淮南、宣歙二鎮不缺這些,或可解燃眉之急。”
“只能這麼做了。”楊行密道。
他現在真的窮死了,為此大量削減了日常生活的開支,竭盡全力養軍。自己可以簡樸一些,給官員的賞賜也可以少一些,但大頭兵的賞賜真的一點不能少。
“賦稅還是要減輕一些。”高勖又道:“很多百姓其實只是躲了起來,他們看鄉里太平了,心中都存著回鄉的念頭。然畏懼官府催課,始終下不了決心。今不妨大方一些,輕徭薄賦,吸引他們回來耕作田地,種植桑麻。只要熬過最初的幾年,後面日子就好過了。淮南本膏腴之地,恢復起來很快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先熬一熬,好日子在後面呢!
“君此言甚善。”楊行密採納了高勖的建議:“今歲進討廬、舒二州,剩下的,某也不打算動刀兵了。”
自己的建議屢被採納,高勖滿臉喜色。
袁襲死後,主公身邊就缺個好軍師,這卻正是自己的機會。
“大帥,靈夏使者李杭逗留宣州多日,總是避而不見也不是辦法。”高勖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只聽他說道:“大帥此番得淮南旌節,樹德多半出力不少。”
楊行密矜持地笑了笑:“便是邵樹德不出力,淮南之地我也必取之。但這位李杭包藏禍心,想引我北上奪取壽、楚等州,與汴軍起衝突,給他家主公創造便利。我又豈能這麼傻,為他人火中取栗。”
“我軍根基不穩,這會確實不宜與全忠衝突。”高勖道:“大帥,樹德已掩有關內道大半,河南道、山南道亦據有部分州縣,如此實力,又有地利,實乃天下第一大勁敵。與之相比,朱全忠都沒那麼危險。”
楊行密點了點頭。他看待事物有一套自己的邏輯。
不是看現在實力強弱,而是看趨勢。
邵樹德的地盤,地利優勢太大了。他的主要敵人在東面,而潼關、武關、崤函穀道這種鎖鑰之地又都控制在他手裡。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東出中原可以承受失敗,輸了就退回去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待實力積蓄好後再東出,不信次次都失敗。
但朱全忠承受不起大敗,一敗就被人打到洛陽,再敗就被人殺到核心腹地。
“罷了,過兩天便見一見那李杭。”楊行密道:“不宜與邵樹德把關係搞僵了。萬一全忠喪心病狂,非要南下淮南,樹德亦可作為奧援。然觀全忠之勢,怕是沒那麼多精力下淮南了,廬、舒二州之事,也主動示好,他如今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
“大帥慧眼如炬。”高勖恭維道。
……
朱全忠如今的日子確實不是很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