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在這片區域設定了幾個胡州,劃分牧場,胡人“習射獵”、“牧羊馬”,“不事稼穡”,可見當地人口密度之低。
天寶年間那四五十萬人,怕不是一半以上是胡人,幾萬戶呢!
淮西叛亂之後就更不用說了,這片大地屢遭兵火,隨後又有黃巢、秦宗權蹂躪,人煙稀少,州縣殘破,眼下休養生息了五年,稍稍恢復了點元氣。
聽折宗本這麼說,谷城令敬道欲言又止。
“淮夷”可是困擾了朝廷數十年,到現在還沒消化利索,這是又要遷移羌胡過來?若羌人還罷了,他們多半會種地,可若是胡人,豈不是自尋煩惱?
“發青唐吐蕃一萬戶、河渭羌人五千戶、河西諸族五千戶,總計兩萬戶至唐鄧隨。正好幫女婿解決點麻煩,省得他整日擔心有人造反。”折宗本大笑道。
“大帥,河隴羌胡素來難管,若遷來唐鄧隨,恐生變亂。”敬道提醒道。
“開元年間於河南設三胡州,大謬矣。”折宗本道:“就得編戶齊民,訓以華風,不得再以遊獵為生。專事稼穡,種田墾荒,如此數十年後,還有誰記得自己是吐蕃人?”
開元年間在河南設諸胡州,那可真是腦殘之舉。
從河曲之地遷移叛亂胡人到河南,目的是什麼?就近管制,兼且同化。
可你倒好,設胡州,讓他們自己管自己,很多人農業生產習慣不改,不會種地,朝廷也不管。
這些突厥、昭武九姓本來長相就與漢人不太一樣,大部分人有白人血統,或者乾脆就是白人,天生與周圍人就有一定的差別,生活習性、生產習慣也不一樣,官府也不強制改變。
弄到最後,再與東北南下的平盧軍那幫胡化漢人和胡人(契丹、奚人、高句麗為主)合流,胡化當地原有百姓,割據淮西數十年,諸州百姓不聞天子,不知朝廷,直到被鎮壓後才認認真真開始同化。
至今又數十年,淮西之地仍然有很濃烈的胡風,百姓騎騾放牧的比比皆是。
這已經是個爛攤子了,還來?
“不遷人口過來,光靠唐鄧隨三州,如何與朱全忠鬥?”似是知道敬道在想什麼,折宗本道:“三州之地,也就養個一萬多軍,這還是不打仗的情況。若戰事綿延,百姓豈不是要被榨成人幹,紛紛逃亡?”
敬道一想也是。
靈武郡王往河隴、河西遷漢人,從河隴、河西遷胡人至內地,和太宗、高宗、玄宗朝的政策別無二致,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又釀成一個淮西割據勢力。
敬道看了看折宗本的臉色,不敢多說話,內心猜測不已,莫不是想擁羌胡之眾自立?
要不要私下裡告發給靈武郡王呢?好像不行啊。人家是翁婿,你一個外人挑撥離間,是何居心?
敬道糾結不已,忐忑不安。
……
趙岑在兩日後回到了襄陽。
“叔父,大事定矣。”趙岑喜滋滋地說道:“裴使君有言,匡明叔父可至均州任刺史。折宗本就任唐鄧隨節度使之後,均州刺史之職會卸任,可交由匡明叔父。”
“均州刺史?”趙匡凝喃喃自語。
聽聞折家軍不少將士在均州成家立業,均州至今還有威勝軍留守。這個均州刺史真有實權嗎?
不過已經不錯了,能得一個位置,就燒高香吧,邵樹德真乃寬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