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了。”邵樹德苦笑:“當初一門心思去河中,結果錯過了昭義。現在看不上夏綏鎮,焉知過段時間是不是連夏州這般去處都撈不到?如今關內道諸方鎮,哪還有空缺啊。陳先生,我看你還得再去趟嵐州,勸勸丘使君,別再騎驢找馬了。”
“明白。”陳誠點了點頭,然後道:“其實丘使君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曾說,若監軍夏綏,願與將軍共富貴。憑將軍在代北實打實的功勞,他找人活動一番,一州之主是跑不掉的。嗯,宥州在拓跋思恭手裡,夏州是節帥兼管,綏州或銀州之鎮將,可任選其一,應當沒問題。”
“好!”邵樹德一激動,聲音不免高了一些。流浪一年多了,不斷給人打工,給人當槍使,多少次夜不能寐,多少次彷徨感懷,而今終於看到了一線曙光,老子終於也要有地盤了。雖然不是理想中富庶的河中,但至少也不是窮困的振武軍或其他什麼地方,誰讓李奉皋這廝好好的河東監軍不當,非要高職低配去河中混日子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真是去河中,他邵某人多半也沒那個本事插手一州之事,給你提個職,當個沒有任何油水的關城守將,那是大有可能的事情,就憑你不是節帥親信。河中王重榮,那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
“陳先生,此事緊要,我看你還是儘快動身吧。”邵樹德說道:“夏綏之事,咱們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此去嵐州,見到監軍院的宋判官時,不妨多聊聊。”
“明白。”陳誠一怔,似乎在揣摩這個宋判官在主公心裡的分量。
解決這樁心頭大事之後,邵樹德突然覺得人生有了目標,那種快意就別提了,人生得意須盡歡哪!讓士卒們解散回營之後,他招呼了下徐浩,先裝模作樣朝節帥府而去,走至半途時,突然拐了個彎,跑去了賀府。
心不在焉地在前廳坐了一會後,邵樹德又舉步進了後院。
園林裡有一些值守的軍士,邵樹德板著臉巡視了起來。眼看著天黑得差不多了,最後一兩個哨位也懶得查了,直接加快腳步,拐進了某間房。
房內已點起了燈燭,一位婦人正靠坐在窗邊,玉臂支著下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然一動不動。身上仍然是那件襦裙,在豐腴身軀的作用下顯得起伏有致。小腰盈盈一握,到髖骨部位時又急劇放大。因為坐在那裡的關係,裙襬被壓在臀下,稍稍有些緊繃,但卻把圓潤的輪廓給完美勾勒了出來。
“怪不得賀公雅不願宿在軍中,有這等嬌妻美眷,比他長子也大不了幾歲吧,正是風韻撩人的時候,傻子才不回家。”邵樹德心中暗道。
婦人已注意到房間內進了人,連忙坐直了身子,定睛一看,卻是上次來過一次的年輕將領,應該叫邵樹德,如今便是這宅子的主人了。
“將軍這便忍不住了麼?”婦人端坐在那裡,落落大方,但明亮動人的雙眼中卻充滿了譏諷。
邵樹德聞言一窘。他已經注意到,房間內還有一綠衣女孩,見他進來時便如受驚的小鹿般躲到了屏風後面。
“夫人誤會了。”邵樹德有些詞窮,說完這句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臉也有些漲紅,半晌後才說道:“本將是來問問,夫人房中用度是否有些短缺。還有——還有,晉陽局勢有些不穩,若夫人願意的話,本將可以派人護送你們母女出去暫避一下。”
趙氏有些意外。其實剛才她說完那句話就後悔了,換了尋常武夫,此刻怕是早已撲將過來,一逞快意了。但這個軍將,被她言語譏刺後,竟然像心中秘密被戳破般手足無措。這讓她有些想笑,但一想到此人是殺他夫君,又害得她們母女從高高在上的金屋嬌娘淪落為低賤奴婢的罪魁禍首,她又笑不起來了。
“罷了罷了,時局緊張,本將晚上還要——呃,還要練兵,且先去也。”說罷,又看了眼仍然氣質嫻靜地坐在那裡的趙氏,邵樹德直接出了門。
親將徐浩莫名其妙地看著進去又出來的主公,邵樹德瞪他一眼,邁開大步走了。這會被屋外的冷風一吹,他倒有些回過神來了。麻痺,那女人明明是自己的奴婢啊,可以隨意處置,打死都沒人管的罪將家眷,怎麼就稀裡糊塗撤了呢?
邵樹德感覺有點丟臉,大概是趙氏身上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大家閨秀的氣質讓他敗退了。草,下次再來,老子有東瀛一百零八式,定讓你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