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冠心中一下子就有數了。兩家交兵之際,何時這麼客氣過?
李嗣源未必交代過守將要怎麼做,這多半是人家自行其是,這就很有意思了。這還不算,到了當天晚上,鎮將劉琠還置辦了一場私宴,招待裴冠、王鬱等人。「哦?原來劉將軍以前也在馬前銀槍直?」裴冠故作驚訝地問道。
「昔日李存進為軍使,我為副使。後來犯了事,被逐出了馬前銀槍直,到瓶形關當起了鎮將。」劉琠一點沒有隱瞞的意思,具實說道。
「那可真是巧了。」裴冠捋了捋鬍鬚,道:「李存進今為橫野軍副使,鎮守營州,乃國之大將。劉琠一聽,有些羨慕,
道:「李存進這是上岸了。」
橫野軍可能不是禁軍,但那又如何?即便將來裁撤,他們這些將領也會有安排,至不濟也是一州刺史—李嗣恩不就在滑州當刺史麼?那地方富得流油,一年不知道能撈多少錢。
如果在裁撤前能撈點功勳,那麼弄個爵位也不難。至於割據一方,估計是不可能了。況且劉碘現在的地位並不高,他也沒想那麼遠。
「哎,何必這麼說呢。」裴冠笑道:「夏、晉本是一家。晉王與今上乃義認兄弟,聽聞今上還有意與義兄結為姻親之好,說什麼上岸不上岸,都是一家人。」
劉碘點頭,道:「眼看夏王—一呃,聖人即將一統北地,就是不知道我等...「劉訓已是平盧軍都虞候。」裴冠說道。
劉璵恍然大悟,大笑道:「坊間傳聞,晉王以河東為聘禮,為亞子求娶大夏公主。晉、夏確實為一家,劉將軍是有本事的,能在平盧軍當差,也是聖人寬厚仁德。」
說罷,連連敬酒。
裴冠亦大笑,來者不拒,通通一飲而盡。
劉琠方才說的那個傳聞,其實李克用也知道,並曾經嚴厲禁止,不準談論。
劉琠以前也不敢說,但這會嘛,自從晉王病重的訊息傳來,很多人都下意識鬆懈了,也沒人管那些風言風語了。
敬完酒,劉琠又給裴冠介紹家人。
劉碘長子劉知遠、次子劉崇彥,均十一歲,為其妻安氏所出。
呃,尷尬的是,昔年劉琠未發跡時,家貧,安氏已改嫁同鄉慕容三郎,生子慕容彥超。劉琠發跡後,慕容彥超也跟來了,劉琠也不介意,對他挺好。劉知遠、劉崇彥也把他當兄弟。
裴冠對劉碘家的情況還是略知一二的,他沒好意思問安氏是不是被劉碘搶回來了,只是誇讚了幾句少年郎,客氣一番。
三位少年郎也是第一次見到大國使臣,個個畢恭畢敬,不敢逾矩。亥時三刻,酒宴方散。
出得宴廳後,裴冠與王鬱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情況不錯!
裴冠透過劉琠的一舉一動,對河東諸將的所思所想有了一定的瞭解。後面還有機會,一路上多觀察觀察,希望這個劉琠並不是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