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破賊,追亡逐北,營州反正,一樁樁事情,讓人眼花繚亂了。」將步弓下了弦後,隨手扔給了夏魯奇,邵樹德坐在一塊青石上,道:「易州那邊還在圍城,須臾抽不開身,契丹那邊還有無必要大打出手?諸卿都議一議吧。」
此時在他身邊的多為武臣,文臣只有陳誠一人。但作為多年來的謀主,邵樹德還是把目光投向了他。
陳誠初聽到訊息時也很驚訝。
高家暗中傳遞訊息之事,僅限於高層及近侍知曉,決計不可能傳到下面去的,蓋因知道的人越多,洩密的可能性越大。
按照君臣二人的計議,高家不該這時候就反正的,因為沒有發揮最大價值。但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多說的了。
戰場情況複雜,豈能事事如你願?不能指望把好處都佔全了,邵樹德還是能接受這一點的。
「陛下不是已經
有方略了麼?」陳誠說道:「或可遣耶律滑哥幫著甄別俘虜,曉以大義,然後釋放一部分人。」
「此策甚善。」邵樹德說道:「此事重要,任何訊息,第一時間報來。」
眼下中原的戰爭沒什麼看頭了,就是枯燥的圍城。義武軍士卒麼,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只有實在堅持不下去,山窮山盡維持不了生活了,才會考慮降順。
葛從周剛剛擊敗出飛狐口的一支晉軍,俘斬三千餘人。大軍圍住了易州,發起了猛烈的攻勢。
定州王郜親領大軍來救,也被擊敗。
成德王鎔則派兵攻蓨縣,不克。半個月時間內,與天德軍戰了十餘場,負多勝少——事實上邵樹德很好奇他們在想什麼,投降不願投降,但救援友軍又這麼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不知道想鬧哪樣。
中原戰事,都可以看得到結局,但該打還是要打,該死人還是要死人,該花費多少,一點都省不了,都是一幫畜生!
邵樹德已經全權委託給葛從周,沒有任何指揮的必要。
與之相比,契丹那邊的可操作性倒更多一些,接下來一段時間,他會重點關注。
「陛下,安東府那邊,今歲去了很多民戶,最好不要大舉出動。不過,渤海國卻可聯絡一下。契丹如此窘迫,他們也該動彈一下了。」陳誠又道:「另者,扶余府劉仁恭,他有可能受到契丹猜忌,一個不好就投渤海了。」
邵樹德想了想,契丹內部的爭鬥從來沒停止過,每隔十幾年,總有一批契丹貴人狼狽出奔投靠渤海國,劉仁恭確實有投過去的可能。
「能不能把劉仁恭說降?」邵樹德問道。
高思繼反正帶來的影響絕對不可低估。阿保機那麼信任漢官漢將,結果被他們擺了一道。作為他親手提拔的兩個典型之一,劉仁恭承受的壓力是巨大的,其中或有機會。
「可遣人嘗試。」陳誠給出了肯定的回答。邵樹德點了點頭,心中有數了。
對契丹的戰略,首先便是促成其內部矛盾爆發,削弱其力量,最後一舉攻滅。「讓鴻臚寺和聽望司一同選人,秘密前往扶余府。」邵樹德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