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汴軍來了。”高仁厚剛走,陳誠便走了進來,說道。
聽望司、大通馬行以及軍中斥候得來的情報,理論上都要先給他這個“宰相”過目。不過聽望司、大通馬行也有直接透過親兵十將鄭勇送來的,這些是什麼內容,陳誠不知道,也不敢過問。
“昨夜方攻蓼塢敗走,今日就從陸上前來,這幫賊子!”邵樹德令人攤開地圖,仔細審視。
“來了近萬步軍、三千騎卒,正在設寨,位於河清縣東十里。”陳誠指著地圖上某處,說道:“還是很謹慎的。”
“初來乍到,沒摸清我軍成色,當然要謹慎一些了。總不能大軍全湧到城下,一旦被襲擾得沒法立寨,難不成露宿野外?”邵樹德笑道:“讓楊亮帶騎軍出動,摸一摸他們的成色。呃,透過高招討使下令。”
“遵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邵樹德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干涉前線大將的次數太多了,這不好,容易削弱高仁厚的威望。
他決定稍稍遏制一下微操的慾望,只把控大方向。剩下的,讓高仁厚這種打了半輩子仗的老武夫來指揮吧。
……
白水交大營內,契苾璋帶著兩千多人傾巢而出。
他們順著丹水南下,至沁水後折向東,一直行到武陟縣北。
這是契苾璋早就踩好的一處點。
沁水出太行山後,蜿蜒流淌至武陟縣。隋代在此開渠口,分沁水東北流,與長明溝(今小丹河)水合。長明溝水自鄈城故城(今博愛縣北)之西北,由丹水分津東流至修武縣南,東北流注入吳澤陂。
陂南北廣二十里,東西長三十里,西至修武縣北,東至獲嘉縣西北。
這一段,其實是隋代所開廣濟渠的最西段。但因為沁水較為渾濁,泥沙含量大,慢慢變得不堪使用。國朝初年還疏浚過幾次,安史之亂前,沿河還有備邊資財之倉庫,軍糧、器械儲量巨大,供應幽州,稱為“北庫”。
艱難以後,因為政治格局的變動,這段渠算是廢掉了,沒人有興趣清理。如今還維持航運的,其實也就沁水了,但也只有豐水期可勉強行船。
永濟渠廢掉了,但水還在。
吳澤陂附近開闢了很多良田,算是懷州境內人口較密集的區域了。
但最近來了一些官員,連番催促他們丟棄家業,遷往黃河以南。
其中一個新上任的叫張繼豐的懷州司馬,最為焦急,直接以河南土地相誘惑,說汜水、河陰兩縣荒地甚多,願意去那邊的,一戶多給二十畝地。
但誰信他啊!
河陽百姓很是兇悍,畢竟這裡以前就是一個純粹的軍事堡壘區域,百姓多為軍士家人,一代代繁衍生息。家中都有刀矛弓棓,有些人家裡甚至還有甲、馬,官吏們很快就被驅趕走了。
但張繼豐今日又來了。
他帶來了整整兩千懷州州兵,分成數批,要用武力將百姓全部遷走。
百姓再兇,也分散居住在一個個村子,一般也就二三十戶,多的三五十戶,兩三百全副武裝的州兵壓過來,如何抵抗?最關鍵的是沒有人組織他們。
“官人,三日來已遷得四百餘戶。”吳澤陂北岸的一處樹蔭下,具體辦事的雜任吏員正在向他彙報。
“趕緊送往渡口。”張繼豐不耐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