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莊浪氏在鸊鵜泉築的這座城,規模不小,但名字土得掉渣,就叫“土城子”。
接到韃靼遊騎頻繁活動的訊息後,新泉軍奉命北上豐州,大部屯於大安、高闕一帶,部分北上至三百里外的鸊鵜泉,協助莊浪氏守禦。
與此同時,豐、勝、靈三州的土團鄉夫也被動員了起來,整個戰爭機器開始發動。所有人都很惱火,韃靼居然又來了!
“賊騎為何不退走?”已經年過六旬的楊悅看著那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韃靼騎兵,似乎聞到了濃郁的為難的味道。
這是出了什麼狀況?
不至於吧?打輸了回去要被斬?以如今草原那鬆散的狀態,不太可能。
良久之後,就在楊悅都準備派出騎兵去衝他們一下的時候,韃靼人終於結束了爭論。十餘騎衝到了城外,大聲呼喊著什麼。
城內有勇士下去,與韃靼人交涉一番後,又被吊籃拉了上來。隨後,他帶來了一個驚人的訊息:“他們在遠處還有幾千人,想投降!”
投降?你們才死傷了幾百人啊,這邊也沒縱兵追殺你,自己退走就是了,為何投降?
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
邵樹德一大家子仍然住在沃陽宮內,整個朔方幕府及夏王府各機構也在此辦公。
屯駐於旋鴻池、鹽池、沃陽宮一線的部隊已經明顯減少。
鐵騎軍、銀槍都已經返回陰山,但比較注意行蹤,尚未暴露。
土團鄉夫繼續留在朔州,因為李克寧的部隊尚未完全退走,還得繼續戍守一段時日。
金刀、黑矟、豹騎三部在等待出擊的訊號,他們的目標是諾真水汊。
鐵林軍、侍衛親軍、銀鞍直護衛邵聖。
“幾十年來,契丹日漸強盛,牛羊、丁口眾多,冶鐵水平也超過其他部族一頭。在他們的欺壓下,韃靼大量西遷避難。”朝露殿之內,陳誠開始講古:“這個西遷的空間是回鶻人留下的,他們走後,黠嘎斯人沒那個本事控制漠北王庭,於是出現了真空,給了不願受契丹欺壓的部族一個去處。”
其實,西遷的同時,還有東遷。
當年吐蕃人對西域、中亞的掃蕩是冷酷而無情的。所有被滅亡的國家、擊破的部落,大肆徵丁擄掠,然後替他們打仗,與大食爭鋒。
這誰受得了啊?於是不斷有人逃跑,向東跑的就很多,焉耆龍家、北庭沙陀就是典型。
而除了他們之外,西域、中亞還有一堆部落從金山遷移到陰山,這些操突厥語族的白種人遊牧民與西遷的操蒙古語族的黃種人部落互相融合。
但興許是吐蕃太猛了,契丹還不夠強,西遷的韃靼人還不夠多,陰山以北的漠南、漠北草原,白種人——夏王府官方稱呼色目人——遊牧民的數量仍然佔有絕對優勢。
拓跋仁福之前在草原上娶的韃靼酋豪之女,似乎就是色目人,可惜他沒來得及帶走。
但韃靼人西遷是大趨勢,不可改變。契丹越強,西逃的韃靼人就會越多,這是毫無疑問的。
這些西遷的部族,沿途與其他部落融合,血統很雜,宗教、語言亦十分混亂,但長期生活下來,漸漸對歷史產生深遠的影響——五代十國時期,差不多是這些部族西遷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