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河北三鎮、平淮西叛鎮、平昭義劉稹、平徐州銀刀都、平裘浦起義、平龐勳之亂、平李國昌父子,乃至平黃巢、秦宗權,哪次忠武軍沒出動?幾乎是朝廷的御用打手。
幕僚擔憂忠武軍兵強,情有可原,不過契苾璋顯然有不同看法。
“我聞朱全忠征伐諸鎮,大肆抽調忠武軍精銳,編入宣武軍,趙氏不能阻。”契苾璋說道:“楊師厚為忠武軍大將,也是朱全忠塞過去的。他帶著幾千人在汝、蔡征戰多年,也沒見多厲害,顯然忠武軍人才凋零,精兵強將已盡入宣武矣。”
“許州趙氏為汴州輸送財貨多年,年年亦選送陳許好兒郎至汴州入軍。五六十萬口陳許鎮,竟然只養了萬餘衙軍,這正常嗎?”契苾璋繼續說道:“就這萬餘步騎,還被楊師厚帶走一半,趙珝還有多少力量?”
幕僚有些驚訝,問道:“軍使欲攻許州,盡滅忠武軍?”
契苾璋失笑,道:“不打!若想殲滅賊軍,我至告成縣時,便四處劫掠,抄截張歸厚那幫人的後路,豈不美哉?但張歸厚算不得什麼大魚,破夏軍也沒有足夠的價值,汝州丁會那三萬眾,才是該死死盯著的。因小失大,智者所不為也。”
幕僚彷彿明白了。
“就在長社縣徵糧派捐,蒐集騾馬。”契苾璋說道:“若忠武軍來戰,咱們便找機會,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何懼之有?”
在陽翟縣得到的八千餘斛粟麥,說實話只帶走了一小部分,其餘全被一把火燒了。徵集更多的騾馬才是正理,每多一匹騾子,就能多帶大幾十斤糧豆,對於持續流動作戰的他們而言,非常重要。
“徵完糧草,咱們向西渡過潁水,攻潁橋鎮。”契苾璋看了眼高高矗立在遠方地平線上的許州城,說道。
……
鐵林軍的動作很快,幾乎第一時間將城防移交了出去,隨後大舉南下,往洛陽而去。
歸德軍比他們稍慢一步,第二天也跟著南下了。
孟州、河南府已不許任何人靠近,商徒、士人甚至連朝廷公幹的官員,通通繞路,要麼走金商下襄陽,要麼走懷州—魏博這條線。目的就是不讓任何人刺探到夏軍主力的動向,保證汝州戰役的順利實施。
河源軍使李仁軍被任命為懷州行營都指揮使,總領河源、保義、玉門三軍及侍衛親軍總計兩萬多人。鐵騎軍已經到了晉絳,很快就能抵達河陽,屆時也會編入懷州行營作戰序列。
有此三四萬兵馬,外加孟、懷州縣兵及土團鄉夫,在當前的局勢之下,守禦河陽足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羅弘信雖然首鼠兩端,騎牆觀望,沒有幫著朱全忠火中取栗,但確實也牽制了大量夏軍,達到了部分目的。
在河中休整了兩個多月,剛剛補足了新兵的天德軍正在加緊整訓。蔡松陽隨時可能接到東行的命令,加入懷州行營,厚實這個方向的兵力。
隸屬於洛陽行營的赤水軍繼續在罌子谷一帶與龐師古耗著。數千衙兵,外加一萬多土團鄉夫,幾乎堆滿了各個營寨,就等著賊軍大舉來攻了。
在這樣一種背景下,汝州戰役幾乎無聲無息地展開了。比戰前制定計劃時多了很多意外,但夏軍上下早習慣了,能完美執行計劃不走樣對他們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
“這雨可真大!”南下的邵樹德並沒有什麼緊張、激動的心情,他甚至有閒心思考起了河陽的水利工程進度。
宋樂是能幹的,這毫無疑問。邵樹德也給了他很多支援,比如這次就沒大舉徵調河陽夫子,而是儘可能從陝西、東都、河中三鎮以及同州抽調,總計七萬餘人,目前大部已抵達河陽、洛陽一帶,以轉運物資、打製器械為主,必要時也要上陣廝殺,比如攻城等等。
河陽的水利工程,已經持續建設快兩年了,以修繕和恢復為主,完成得還不錯,希望能頂得住如今的豪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