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都是朝廷典制下的官職,國朝皇帝,是真的愛用女官,明清時期基本由宦官負責的領域,此時至少有一半用的女官。
裴貞一神色複雜地指揮女史替趙玉更衣。誰讓人家“禮同王妃”呢,就連折妃都對趙玉客氣有加,稱呼她為“阿姐”,其他姬妾誰有這個面子?
杜氏將一摞表章放到邵樹德的桌案上,女史上前,開始磨墨。
韋氏親自帶著女史收拾床帷席榻。小姑娘面有稚氣,略帶點嬰兒肥,看到床上的汙漬時,臉直接紅到了耳根。
“大王,趙成的買賣越做越大,恐惹人非議,妾擔心……”趙玉一邊親自動手整理裙服,一邊說道。
“無妨。”邵樹德說道:“送馬三千匹、牛萬頭、羊十五萬只到河陽,誰若不滿,問問他可能做到此事?”
能一次性送這麼牲畜到河陽,還是從隴右那麼遠的地方出發,體現了趙成的能力。
中途乾草、糧豆的供應,催肥地的休整,以及官面上的照應,沒點能量的人根本做不到,更別說還要耗費很多錢糧了——從河隴運牲畜到河陽,從商業角度而言,根本就無利可圖,甚至可能是虧損的。
邵樹德當然清楚此中關節。趙成做這事,純粹就是示好,拍他的馬屁。
這才是有眼色,有政治敏感性的商人,邵樹德很欣賞。
“下個月涼州杜讓能還會遣人傳送一批牲畜,河陽這邊,簡直就像個無底洞一樣。”邵樹德嘆了口氣,道:“不知道要多少牲畜才能填滿窟窿。”
杜氏在聽到“杜讓能”三字時,神色下意識一緊。邵樹德拍了拍她的手,讓她不要過於緊張。
“不如讓趙成到修武縣來吧。”趙玉建議道:“大王欲在修武大辦甲坊、鉤盾,用錢之處甚多,不如讓他過來,也能分擔些壓力。”
“趙成每年分潤過來的花紅,可是我留給你們娘倆的。”邵樹德伸手撫摸著趙玉的臉,無奈道:“再者,他來能做什麼。”
“總有事做的。”趙玉說道:“懷州都作院一開辦,那麼多工匠和家人。還有許多開礦的、制磚的,總需要吃食、布帛、傢什、器具。魏家、野利家都來了,趙成來出把子力也是應該的。”
邵樹德微微頷首。
懷州都作院位於修武縣,是邵樹德在數月前下令開辦的,從各地抽調工匠,再招募部分學徒,到懷州就近打製器械。
嵬才氏、野利氏到這開礦、辦鐵匠鋪子,也是被邵樹德喊來的,說穿了都是為將來的戰爭服務。
這兩家被邵樹德逼著競爭,這些年確實取得了一些進步。
首先,皮質風箱基本已被淘汰了,換成了木質的推拉風箱,這使得鼓風效率大大提高。
其次,邵樹德曾問過工匠,為何同一爐溫,有的“鐵”可以熔化,有的“鐵”則不行呢?
被這麼一靈魂拷問,工匠們認識到了或許是鐵裡面的其他東西導致了熔化溫度的差異。
邵樹德告訴他們這叫“合金”。他們煉的並不是純鐵,而是各色各樣的鐵合金,所以熔點完全不一樣,工匠們已經接受了這一事實。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先承認這一點,再嘗試做更深入一些的事情。最重要的,一定要上升到理論,不能光靠實踐和經驗,那樣進步始終有限。
額外多說一句,邵大帥“技止於此”,他甚至記不得純鐵的熔點是多少度,只知道以此時的技術做不到熔化純鐵。
他能發出那個靈魂拷問,主要還是出於自己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