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樹德曾經打算削減進士名額,但與宰相們仔細算了一下之後,發現每科(三年)二百多人的錄取名額完全可以安排得過來,並不會造成冗官問題,便作罷了。反正屆時進士科的比重已經跌破50%,往40%的方向邁進,統治性地位遭到嚴重削弱,沒必要了。
處理完這些事後,邵樹德便準備東行了。
三月初十,他在南郊祭天,同時檢閱禁軍馬步軍士,發放賞賜。
三月十二,禮部尚書王溥薨,輟朝三日。侍郎楊注接替其職,但並未獲得進入政事堂的資格。
三月十五,銀鞍直指揮使種彥友率五千人西行,前往西域。
禁軍各部,陸陸續續抽調了一萬多人一同前往安西道,接替龍驤等軍將士班師。
與波斯議和成功,並不代表戰爭徹底結束,更不代表能夠掉以輕心了。
邵樹德沒這麼天真。他第三次削減了西調禁軍的人數,但並未徹底停止駐防。銀鞍直及鐵林五軍總計一萬多人,就是他派往西域的定海神針。
這種駐防行為可能還會持續個幾年,期間會進一步削減人數,以減少開支。
這既是為了以防萬一,同時也是維持禁軍戰鬥力的一種辦法。
與此同時,他下令從橫野、平盧、落雁、廣捷四軍中抽調精銳三千餘人,調入禁軍,與五大院的數千新兵一起,補充缺額。
雜牌部隊,至此還剩六萬人上下,離被徹底“消滅”是越來越近了。
而五大新兵院的人數,基本被壓縮到了十萬人以內,平均一家不足兩萬。再過幾年,會進一步壓縮到一萬五千人上下。
在訓軍士受到了樞密院的大力整頓,尤其是陝州院,近年來屢遭批評,因為輸送的兵員質量達不到預期。如果整頓後還沒有起色的話,這個處在東西二京之間的新兵院將面臨裁撤的噩運。
忙完這一切,三月十六,邵樹德留太子監國,親領官員、宮人、嬪妃、侍衛及隨駕軍士數萬人東行,前往淮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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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黃河又成了一條交通運輸幹道。
東行的路上,邵樹德有時候會登上山坡、高塔,瞭望遠方。
此時的黃河,溫柔、恬靜、悠遠。
它馴服地給人們提供各種便利,灌溉、運輸、捕魚乃至飲水,哺育了兩岸無數人民,堪稱河南、河北的母親河。
晚唐以來,黃河只決堤過一次,地點位於滑州,為朱全忠所掘。
洶湧的河水淹沒大地,造成了嚴重破壞。雖然百般抵賴,時過境遷之後,這筆賬依然牢牢地扣在老朱頭上。
掘黃河是有報應的。
朱全忠掘了一次之後,他兒子也掘了一次,然後就遭報應了。
當李存勖帶著百般拼湊出來的不到兩萬步騎,孤注一擲豪賭,從鄆州方向殺往汴州時,段凝統率的五萬汴梁禁軍主力,卻被氾濫的黃河給阻隔在了河陽,沒法回援,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李存勖率領五千先鋒進入汴州,滅亡了後梁。
中唐以來,地方藩鎮是治理黃河的。
主要工作是加固兩岸堤壩,防止洪水爆發時潰堤。同時修建水門,大力疏浚與黃河連通的各條支流水系以及陂池水庫,當黃河水位升高,達到警戒線時,開啟水門,將黃河水匯入汴河、永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