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往常,她必然要反抗一番的。
現在麼,或許發覺了,但面對這種內容耳目一新、令人振聾發聵的新書,她覺得這次可以不反抗。
聖人的才學,確實比毗伽強了許多。況且,我也沒辦法反抗。反抗得越激烈,最後的姿勢總是越屈辱。
“波斯通貨。”邵樹德點了點頭,說道:“波斯西南方,有個小國叫‘薩法爾’。其國中有一地,曰‘潘傑希爾山谷’,盛產白銀,開採了數十年,產量從未下降。”
“潘傑希爾”在波斯語中是“五獅”的意思,為興都庫什山脈環繞。山谷內地勢平坦,有河流、湖泊,土壤肥沃,後世生活在這裡的大部分是塔吉克人,屬於阿富汗。
從白衣大食時代起,這裡就盛產兩樣東西:白銀和寶石。在21世紀時,塔吉克人仍然在用山谷內出產的白銀和祖母綠,向外界換取資源——開採了一千年的白銀礦,簡直了……
“妾在高昌時,也見到了許多波斯銀幣,不想卻是採自這個山谷。”偰氏有些驚訝。
她不動神色地提起了已落到腳踝間的裙子。
“與波斯的戰爭,打不了太久了。”邵樹德說道:“朕料他們早晚要來求和。”
“為何?”偰氏眨著眼睛,問道。
“豈不聞‘攘外必先安內’?”邵樹德說道:“波斯人的求和,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先騰出手來,解決內部問題,然後再做計較。不然的話,內外交困,太難了。”
“原來如此。”偰氏點了點頭。
“以往在高昌時,毗伽沒讓你參與國政?”邵樹德問道。
“沒有,他只讓我看佛經。但我喜歡看雜書,非常喜歡。”偰氏微微有些不自然。
一是聽到了丈夫的名字,二是因為裙子又落到了腳踝,而且後面的動作難以形容——
就像冬天的潘傑希爾山谷,被強勁的寒風反覆掃蕩,稀疏的草木盡皆摧折。唯有地下熱泉汩汩流淌著,展現著別樣的春意。
“你覺得朕會答應波斯人的要求嗎?”邵樹德問道。
“陛下應該是會答應的。”偰氏說到。
“為何這麼篤定?”
“如果陛下不願意,波斯的使者就來不了洛陽了。”
“果然聰明。”邵樹德笑道:“朕劫掠波斯,一是想削弱波斯的實力。他們的實力弱了,就沒那麼多野心,不會太想著擴張了。第二麼,自然是想用波斯的錢糧養西域。大夏不是養不起西域,慢慢移民開發,最終也會起來,但那樣太慢、太慢了。尤其是在積累的早期,如果得一筆橫財,能搶回十年乃至數十年的時間。”
移民開發就是滾雪球。
以遼東為例,現在一年移民個幾萬人,它都能夠承受,因為當地已經有了較為可觀的產出,接待能力強了。
但在早期,一年也就勉強支應幾百人、千餘人。
指數增長的概念,邵樹德十分清楚。如果能夠提高早期的基數,那麼時間拉得越長,指數增長就越驚人,能夠節省大量時間。
“但波斯也不能太弱。”邵樹德又道:“朕不想滅亡波斯,短期內也沒那個實力。即便僥倖滅亡了,也沒法統治,太遠了。所以,最理想的狀況便是,我們與一個國土廣大、人口眾多,但內部矛盾重重,外部危機四伏的波斯打交道,能夠獲得最大利益。”
“陛下最終是想與波斯做買賣麼?”偰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