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禮品也就罷了,邵樹德的目光投注在“活物”上:幾匹馬兒。
“陛下,此為巴滇駿馬。”楊幹貞介紹道:“魏晉時期,雲南馬數入中原。竹林七賢之王戎就好乘巴滇馬,東晉明帝亦曾乘巴滇馬,往探王敦軍營之虛實。”
“諸葛亮平定南中(今曲靖、昭通),‘賦出金銀丹漆、耕牛戰馬,給軍國之用’。”邵樹德說道:“巴滇馬給了蜀漢不少幫助啊。”
這種馬身形矮小,其實不太受他喜愛。
但自然界任何一種動植物都是有用處的。他想起了後世保加利亞一種名叫“拉斯切克”的馬,這種馬其他方面沒什麼,但擅長山地行走,在東南歐山區走起來十分穩健,遠勝其他馬匹,於是成了奧斯曼帝國軍隊的標配馬匹之一。
這些馬種,已經經過了環境的自然選擇,其本身攜帶的基因資源是有用的。
“交給司農寺,看看能不能培育一下。”邵樹德吩咐道。
“遵旨。”韓全誨讓人將馬領走。
“此馬為何名?”邵樹德問道。
“越賧馬,產自永昌鎮。南詔以來,滇池、永昌為兩大產馬地,尤以後者為主。”楊幹貞介紹道:“滇池、永昌兩地之馬為野放,不置槽櫪。國中有令,永昌每年揀選越賧馬駒數百至大理,三年內飼以米清粥汁,四五年稍大,六七年方成就。如此餵養之法下的馬尾高,尤善馳驟,日行數百里。”
越賧馬就是騰衝馬。
邵樹德聽了有些感慨,南詔養馬還挺科學的嘛,也捨得花本錢。
他曾翻閱唐朝典籍,得知南詔多馬,故騎馬之風盛行。府兵馬軍士卒自備馬匹、甲冑,農閒間隙於村寨之中練習騎馬技擊。
又有“望苴子蠻”,“男女勇捷,不鞍而騎,善用矛劍,馳突如神”——“不鞍而騎”,對騎術要求是很高的,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唐德宗貞元十年(794),異牟尋進貢唐朝“方土所貴之物”,越賧馬“統備甲馬”。
甲馬是南詔對全身披甲的戰馬的稱呼,騎士披上甲冑後,就是具裝甲騎,而南詔確實曾有一定數量的具裝甲騎。
正版鐸鞘、具裝甲騎都進獻給唐朝,比西域那些國家出手闊綽多了,南詔還是有錢!
“朕徵發望苴子蠻兩千,人都來京了嗎?”邵樹德問道。
“都來了,駐於中渭橋。”韓全誨稟道。
望苴子蠻是南詔最能打的部隊,每次都充作先鋒,當死兵用。鄭仁旻蒐羅在身邊充當衛隊,實在是瞎搞。
平滅長和國後,邵樹德徵發望苴子蠻兩千人入京,準備西征時用,如今已經到位。
這就是大國天子的本錢。
他記得後世滿清征討緬甸,調集北京八旗兵、關外八旗兵、索倫兵、蒙古兵、福建藤牌兵、四川綠營、雲南兵、地方土司兵等,幾乎是大雜燴。
他征討西域,有洛陽禁軍,有靺鞨、女真、契丹、回鶻兵,有奴部侍衛親軍,有內藩部落兵,有磧北部落兵,有河隴蕃漢丁壯,現在還有云南蠻兵。
李世民都能從印度河搖人來打高句麗,我自然也能讓東北、雲南野人去打西域。
這才是真正的天下共主。
“望苴子蠻編入奉國軍,自成一都。有司厚給酒肉、賞賜,都要上陣了,這方面不要虧欠。”邵樹德吩咐道。
“遵旨。”韓全誨應道——這事由樞密院管,他只是個傳話的。
邵樹德又隨意看了看其他禮物。
其實都不是很值錢,地方土特產罷了,比如在中原比較暢銷的紅藤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