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第一個主動獻土的割據藩鎮,邵樹德不介意給予趙家優待。
本來他想讓趙珝當吏部尚書的,但他身體不太好了,臥床不起,顯然無法履職。不過沒關係,趙家的這份恩榮自然會有人繼承,於是趙麓便走馬上任,即將擔任吏部侍郎。
如果興元府的諸葛仲方也願意入朝為官的話,邵樹德同樣不介意給予高官厚祿。但他現在還在猶豫扯皮,嫡長子邵承節快失去耐心了,邵樹德也快失去耐心了。四萬軍士,大過年的在外,不可能陪你繼續耗下去,再不答應,就要動粗了,屆時或難以收場。
“許州趙氏,也算恭順了。”朱樸嘆息一聲:“若天下藩帥都這般,也就沒那麼多事了。”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痴心妄想。一百多年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入朝?況且現在這個官制也給搞壞了,節度使又稱使相,級別和宰相一樣,你怎麼安置?給虛銜散官,人家怕是不樂意哦。
“不恭順,那就打,打到他們服為止。”邵樹德毫不猶豫地說道:“都這般地步了,自不能再留首尾。”
“太傅英明。”朱樸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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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一群老男人在聊官員、藩鎮的事情,那邊皇后何氏正在尚宮、魏國夫人陳氏的引領下升御座。
陳氏是昨天抵達的,從汝州騎馬而來。
不要奇怪,國朝風氣開放,女子騎馬打獵之事屢見不鮮。
後世陝西就出土過不少唐代墓葬,裡面有很多女子打馬球的壁畫。前涇原節度使周寶之妻崔氏的墓中,就陪葬了馬鐙和一頭崔氏經常騎著打馬球的驢——男人騎馬打球,婦人騎驢打球,即所謂“驢鞠”也。
陳氏的騎術很好,在銀鞍直騎士的護衛下,一日即至洛陽,隨後被任命為正五品尚宮——另外一位尚宮是蕭氏,目前還在清暑宮,尚未出發。
陳氏還兼任禮朝使,就是原來楊可證的位置。
此時一行人已抵達觀風殿,皇后坐上了御座旁邊的一張胡床。沒毛病,這也叫御座,皇后理論上也是聖人。
“陳尚宮……”皇后有些緊張。
婦寺亂常這種事情,即便國朝風氣開放,多有女主臨朝干政,說出去也是不好聽的。
陳氏本來還有些尷尬,畢竟她也曾經是今上的嬪御,不過在見到皇后臉上緊張、無助的表情後,心中一軟,安慰道:“皇后勿憂,太傅在呢。”
皇后憂色漸去,穩了穩心神後,道:“那就——升殿吧。”
玉音既下,通事舍人開始喚百官入內。
他們以品級為班,一班班進入,文武分列左右。
何皇后深吸口氣,目光透過孔雀扇間的縫隙,仔細搜尋著。很快,一身材高大的武人當先而入,宰相、中書門下兩省官緊隨其後……
百官很快入內列好,接著是儀仗入內,散在殿室兩側。
孔雀扇開啟了,皇后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拜見皇后。”百官贊拜道。
“眾卿免禮。”皇后儘量用平穩的聲調說道。
她敏銳地感覺到,太傅朝她投來了讚許的目光,微微有些開心。
“百官奏事,無事即退。”禮朝使陳氏大聲說道。
她的心理素質比皇后強多了。不少人其實認識她,都在觀察她,但她似無所覺。
“臣有事奏。”邵樹德第一個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