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朱全忠是想消耗、整編雜兵。”邵樹德說道。
打敗秦宗權後, 朱全忠收編了十餘萬蔡賊,兵力膨脹到接近二十萬。
歷史上他攻滅二朱、時溥、王師範之後,軍隊繼續膨脹,達到二十多萬,一度接近三十萬。可想而知,這三十萬人的質量是參差不齊的,因為很多人本來是農民,作為土團鄉夫被臨時徵發,然後隨著大軍投降,但也算投降軍士的一員。
朱全忠養不起這麼多軍隊,勢必要大加消耗,而他對付這些人的招數很簡單:不太行的放回家種地,有點水平的派往各個戰場消耗,精壯補入自家各支有正式番號的部隊。
經過多年的努力,稱帝之前,他成功地將衙軍縮編到十五到二十萬人。稱帝之後,繼續整編,撤銷了大量軍隊番號,汰弱留強,最後保留了十二萬禁軍,編為左右龍虎、左右神武、左右羽林、左右龍驤、左右天興、左右廣勝六軍,統歸侍衛親軍馬步都指揮使(在京馬步軍都指揮使)、侍衛馬軍都指揮使、侍衛步軍都指揮使管轄。
此外,還有少量直屬部隊。
禁軍數量整編後約十三萬餘人,裁汰下來的軍士分遣到地方,變成駐防部隊。
此十三萬精兵,便是五代汴梁禁軍“傳家寶”的最初由來,一代代傳至北宋。
“前次楊亮俘濮兵千餘,今又有數百。揀選五百精壯,補入歸德軍,餘皆送往垣、澠池二縣,租種公中田地。”邵樹德說道。
陳誠應是。
“柏崖倉汴軍願降了嗎?”邵樹德一邊向縣衙而去,一邊問道。
“暫未降,不過或許有戲,賊兵並未傷我使者。”陳誠回道。
勸降柏崖倉守軍,夏軍這邊也是付出了誠意的。派了一位不怕死的勇士攜帶邵樹德親筆信而去,結果勸降失敗,但使者也全身而回,這就頗堪玩味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汴軍內部也意見不一,這就存在操作的機會了。
“城內還有多少百姓?”
“不足百戶。整個河清縣,按戶籍黃冊來看,也就八百戶左右,而今多逃散到他處了。”
“還是要恢復戶口,發展生產。可惜,汴軍未必讓我如意。”邵樹德嘆道:“讓封渭來見我吧。”
封渭在外“公費旅遊”很久了,天平、泰寧、感化、平盧、魏博五鎮轉了一大圈。說實話,成績不是很如人意。但這不怪他,因為有的人就是腦子不好使,比如青州王師範。
縣衙內破敗無比,焦黑一片,連張好點的坐具都沒有。
親兵們搬來虎皮交椅和案几,盧嗣業、杜光乂二人帶著一幫手下,直接坐在蒲團上辦公。
封渭匆匆趕了過來,行禮道:“參見大帥。”
邵樹德仔細看了看他,四五十歲的人了,在外奔波這麼久,與人勾心鬥角,確實很不容易,鬢角白髮都多了不少。
“大郎辛苦了。”邵樹德說道:“君有此功,我欲表為河南尹,今後便不要出外奔波了,安心整治地方吧。”
作為妻族,封渭願意幹事,勇於幹事,沒有想著混日子攢太平功勞,這就已經讓邵樹德很滿意了。今後只要不出差錯,定然會有造化。
“大帥有命,自當從之。”封渭謝道。
陳誠坐於一旁,解釋道:“封使君可暫寄治河清縣。”
封渭瞭然,和他猜測得差不多。
處於夏軍控制下的河南府屬縣,就只有河清。他這個河南尹,就目前而言,與河清縣令沒甚差別。
原本的河南尹自然是佑國軍節度使張全義了,但他已出任河陽節度使,河南尹的職務交予何人,尚未可知——因為戰爭,道路不通,宣武使者暫時無法抵達長安。
“河清縣,我會遷移民戶,且耕且戰。”邵樹德繼續說道:“河清在手,王屋、垣縣安枕無憂,可放心耕牧。亦可為我軍前出之基,汴軍需重兵佈防,被動無比。若我是朱全忠,定會調集大軍圍攻,非得收復此縣不可。這個河南尹,做得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