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年紀了,還得為女婿打江山,若待我外孫不好,反他孃的了!”折宗本一邊與幾個族侄開著玩笑,一邊問道:“大軍可整備好了?”
“回季父,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有人應道。
“伯父,谷城縣令私下裡派人來,願輸糧二萬斛,已經破膽了。”又有人說道。
“哈哈!”眾人紛紛大笑。
谷城是襄州屬縣,離小江口很近,被劫掠得也最狠。
那縣令也是腦瓜子靈活的,居然想出了花錢買平安的把戲。折宗本答應了,因為這和收稅沒什麼兩樣。
兩千步卒、三百騎兵已經在寨外空地上列陣。
折宗本在親隨的簇擁下,沿著唯一一條街道前行。
街道兩側有很多建築,軍器監、公廨、馬廄、倉庫甚至還有一些屋宇,這是給軍將分配的住宅,不過卻沒有家眷。
折家軍南下均州,很多人尚未成婚,打下均州後,部分將士娶了妻,家眷多安置在均州城。城內有一千威勝軍戍守,他們也就管得了州城,其餘兩縣,自己管自己,上供就行了。
總體而言,統治還是有些薄弱。
軍城外有羊馬牆,裡面養了一些山羊、黑豬,戰馬也寄養在此處。
羊馬牆外修了城隍,引水灌入其中,有一東一西兩張吊橋溝通內外。西吊橋附近,還有一個碼頭,可同時容納八艘船隻停靠,吞吐量不大,但也勉強夠用了。
出了吊橋後,折宗本回頭看了看軍城,對留守軍將吩咐道:“大軍外出,爾等終須常備不虞,不得麻痺大意。城壘還有應築未了之處,倉城那邊有夫子,一俟有暇,即令修築,早日畢功。”
“表丈(父親的表兄弟)放心,定不會誤事。”一將應道。
折宗本點了點頭,隨後翻身上馬。親兵扛著大旗,在風中獵獵飛舞。
稍做一番動員後,兩千三百步騎離了小江口,順著漢水而下,走陸路直撲谷城縣。
數日後,大軍進抵谷城縣外,縣令敬道遣人出城交涉。
敬道是文宗朝兵部員外郎敬暤的後人,任谷城令兩年有餘,水平馬馬虎虎,但為人不壞,也喜歡勸農桑,谷城在他的治理下還算安定,錢糧絹帛產出不少。
“讓敬道出來見我。”折宗本騎在馬上,倨傲地說道。
使者是谷城縣典獄,聞言有些為難,道:“折將軍,這怕是不妥。私下裡輸糧便已是大大不該了,拿了糧便趕緊走吧。都是新收的夏糧,若實在不足,秋收後還有萬斛,再多就沒有了。敬令也是不忍看到生靈塗炭,方才出此下策。谷城,到底還是襄州屬縣。”
“你這間使,和那敬道一樣,都是滑頭。”折宗本笑罵道:“待我擊破趙匡凝,屆時又有何話?”
“公若破趙匡凝,我等還有何猶豫?自開城迎降罷了。”典獄很光棍地說道。
趙氏父子,秦宗權舊部出身,對他們這些襄州本地人來說,本來就沒什麼好感。
折宗本這種外來勢力,若能擊破蔡賊,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降就是了。
山南東道,不像兗、鄆、徐三鎮,有本地化的衙軍,有各級州縣兵、團結兵,他們自身的武裝力量已經被蔡賊一掃而空,不存在割據的土壤,只能被各路外來勢力征服。
若再給趙匡凝十來年時間,讓這些蔡賊慢慢本地化,重建山南東道的武裝力量,或許就可以嘗試著割據了,但現在真的不行。
誰強,他們就投誰,非常現實,也是一種有效的自我保護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