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謂的十齋日指十個行持八關齋戒的日子,即每月的一、八、十四、十五、十八、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八、二十九、三十這十天,行持八關: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不香花曼莊嚴其身,亦不歌舞倡伎、不坐臥高廣大床、不食非時食。
三長齋月,即一、五、九月。
一個月也就三十天,結果十天不能幹這幹那,還有整整三個月全都不能幹這些事,普通人忍得住嗎?
本來節日就是大夥休閒玩樂的時間,喝酒吃肉不是應該的嗎?即便是平民百姓,也會想辦法弄點肉吃吃,結果你禁了?開玩笑!可想而知執行力度如何。但不管怎樣,抓的人多了,最後還是有點效果,搞得我們民族很多節日食品變成了素食,但以前可不是這樣。
蕭茂感覺自己受到了點孤立。許是因為自己的為人處世,許是因為一來就被委以重任,參與懷遠新城的督造,但更大可能還是因為自己的家世。
世家與寒門的爭鬥,在定難軍這裡也免不了嗎?
“蕭判官,為何不上去爭搶獵物,你看那些兒郎們搶得多歡。”邵樹德在親兵的簇擁下馳了過來,笑問道。
“有些累了。”蕭茂答道。
“可得保重身體。懷遠新城的督造,某寄予厚望,還得蕭判官多出力呢。”邵樹德翻身下馬,吩咐道:“炙肉,讓蕭判官補補身子。”
看著軍士們將血淋淋的野鹿、黃羊拖過來,蕭茂的臉色有些發白。
“新建豐安、新泉二軍後,某便要養軍四萬餘人。蕭判官可知如今七州共有多少戶口?”邵樹德突然問道。
“不知。”蕭茂答道。
“從討黃巢開始,某便竭盡全力從各處移民,至今七年矣。每年數千戶,從不間斷,去年更是一次遷移了五千民戶、近四千匠戶。同時編農耕党項入戶冊,武力脅迫有之,錢帛誘惑有之,甚至為此還屠滅了敢違命之部落。手段用盡,至今七州二十六縣,方有戶近十萬,口四十六萬餘。此外七州之地,有橫山党項二十萬,平夏党項二十萬,河西党項近十萬,會州吐蕃數萬。”邵樹德說道。
“百萬之民養四萬餘軍,方今天下之中,並不為過。”蕭茂想了想後,說道。
“不能這麼算。蕃部一人,其能繳納的貢賦,抵不得一漢民。而且党項叛服無常,橫山党項、平夏党項尚好些,河西党項尚未歸心,納貢甚少,吾空有百萬之民,卻無關東百萬之民所能貢獻的財貨。”
其實,若不是自己連續七年持之以恆地移民,同時對弱小的農耕党項編戶齊民、移風易俗的話,七州漢民最多隻有二十萬,等於憑空少了二十六萬人以上。
定難七州,蕃民真的太多了!光貞觀五年,一次就遷移內附胡人三十餘萬口安置,幾年後,又是二十萬口,也不知道怎麼養活的。中唐以後,党項人大舉內附,漸漸成了河曲地區上下兩千裡地帶的優勢民族。
現在自己的地盤和西夏還差不少,麟、勝、豐三州沒拿下,河隴之地也缺了不少。西夏頂峰時據說人口超過三百萬,自己是不信的,但兩百萬以上應該還是有的。如果刨除自己死命弄來的關中、關東漢民數量,離西夏完全體的人口還差一百多萬,這便要著落在天德軍、振武軍以及河隴舊地了,任重而道遠。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兩百餘萬人口的質量,與關東諸州卻也不好比,主要體現在貢賦上面。單是從軍事角度而言,問題似乎不大,蕃漢壯丁數十萬,打仗也比較勇猛,兵源是足夠的。主要是能提供的財貨較少,工農業水平低下,內部民族複雜,部落體制落後,管治起來非常麻煩。
“向蕭判官說這些,不是訴苦,主要還是為了讓汝知曉,營建懷遠新城,需動用大量財貨及蕃漢民眾,而鎮內又不富裕,委實不容易。”邵樹德說道:“在這件事上,蕭判官要吃重了。旁人的些許風言風語,不必在意。只要懷遠新城營建完畢,便是大功,某當不吝重賞。”
“大帥如此推心置腹,某敢不盡心竭力!”蕭茂起身拜道:“此番定與諸曹司通力協作,將懷遠新城營造得首屈一指,不墮大帥之威名。”
“好,蕭判官如此說,某便放心了。”邵樹德喊親兵弄了一條黃羊腿過來,親自割肉炙烤,道:“到了北地,便要習慣吃肉、吃奶。肉者無甜於骨上肉,這種黃羊,奔跑迅捷,腿骨之肉,極是鮮美。待烤好後,蕭判官可嘗一嘗。吾,今日乃佛家三齋月之一,蕭判官可食得黃羊肉?”
“自是可以。”蕭茂說道:“豈敢讓大帥親自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