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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夏、皋 (2 / 3)

大概二月中旬的時候,武威軍、豹騎都將押運大批糧草、器械前往靈州。

與他們前後間隔幾天,義從軍也將集結完畢,至夏州領取物資,押運糧草出發。

自己作為大帥,可以稍晚一些走。但最遲二月下旬,也將帶著鐵林軍、鐵騎軍出發。

地盤越來越大,即便養了四萬多軍隊,但仍然有不敷使用之感。可想而知,未來自己對蕃兵的依賴會越來越大。

待蘭州那邊開礦鑄錢後,就可以嘗試組建天柱軍了。這是一支在天寶年間設立的軍隊,位於夏州,後廢。靈夏地區,需要鎮守的地方太多,軍隊數量還是太少,而且非衙軍系統的蕃兵又沒法完全信任,奈何奈何。

看著女人們在屋裡忙個不停,邵大帥只覺自己是個多餘的人,於是招呼了一下李仁輔、陸銘二人,帶著親兵上街視察去了。

嚴格來說,夏州其實不是個標準的漢地軍州。城內各色人員龐雜,漢人、党項人、吐蕃人、回鶻人、突厥人、鐵勒人、粟特人等等,什麼樣的人都有,以漢人為主體,各民族匯聚,互相影響,風氣比起內地來,其實比較“胡”。至少,奶製品、皮衣、葡萄酒之類的東西在這裡大行其道,內地卻不多見。

社會學中有個名詞叫“涵化”,指的就是多民族共存的時候,即便主體民族在同化從屬民族,但依然不可避免地會受到影響,被同化民族的一部分文化特徵有可能會被吸收進主體民族。國朝以來的靈夏之地,其實一直有這個趨勢。

其實放到整個大唐,又何嘗不是呢?進入中原的胡人最終都被漢化了,但他們留下了胡床、胡旋舞、樂器、胡餅、湯餅等各種東西,甚至就服裝上的很多元素,也有胡人的影響。

同化和被同化,哪有那麼絕對的呢?

自己統治的地區,是不是有點像小號沙俄、奧匈,內部消化不良,卻又胃口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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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退回一個月前。

元旦剛過,秦貴便收起了一套唐服,開始梳理辮髮,往臉上塗顏料。

辮髮、衣裘、赬(g)面、說吐蕃語,這是吐蕃節兒的命令。再往前,是贊普和德論的命令,無論是漢人、党項人、土渾人還是什麼別的民族,都是同樣要求,強制吐蕃化——党項人或許可以優容一些,他們是髡髮,配屬到他們下面充當奴隸的漢人同樣是髡髮。

吐蕃統治河隴兩甲子。第一個甲子,對漢人的政策還有些寬鬆,但在看到大唐越來越不行之後,便日趨嚴格。到了第二個甲子,贊普遇刺之前,更是達到頂峰,後來雖有反覆,比如論恐熱、拓跋懷光、尚延心等人爭相歸唐那會,稍稍放鬆了一些。但大唐並未真正統治這幾人的地盤,他們死後,還不是重歸以前那套?

時人詩歌中便有記載:“少壯為俘頭被髡”、“腸斷正朝梳漢發”、“一落蕃中四十載,遣著皮裘系毛帶;唯許正朝服漢儀,斂衣整巾潛淚垂。”

《新唐書》中亦有記載:“州人皆胡服臣虜,每歲時祭父祖,衣中國之服,號慟而藏之。”

其實不光服飾、髮飾,語言同樣有硬性要求:“隴頭路斷人不行,胡騎夜入涼州城……去年中國養子孫,今著氈裘學胡語。”

又有“漢兒盡作胡兒語,卻向城頭罵漢人”,說的其實都是同一件事,就是強制推廣吐蕃語。

兩甲子過去了,第一個甲子當地還有很多人思念大唐,盼望王師來救。

德宗朝時韋倫入吐蕃會盟,河隴漢民聽聞故國來使,每至一地,紛紛前來拜見。

“及見(韋)倫歸國,皆毛裘蓬首,窺覷牆隙,或捶心隕泣,或東向拜舞,及密通章疏,言蕃之虛實,望王師之若歲焉。”

長慶二年時劉元鼎入吐蕃會盟,還有那少年時從軍戍守河隴的老人問:“天子安否”,“朝廷尚顧念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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