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扛著機器深一腳淺一腳的下山了。
塗戈是走在最後面,目光深深的看著後山,不知道在想什麼。
……
一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周圍的人早就已經睡著了,眼看著天邊魚肚子泛白,片場的山腳下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一隻手提著什麼東西,慢悠悠的朝著那條唯一的山間小路走去。
一直走到那座屹立在樹林叢中的烈士陵園前面,那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才站在紀念碑前面,仰著頭,盯著上面寫的一排排的名字,深吸一口氣,然後再緩緩的吐出來,忽然她彎下腰,將手裡的兩瓶白酒拿了出來,擰開瓶蓋放在地上,又掏出來一小袋的花生米擺放好,她才坐在地上自言自語道:“這酒啊,酒勁應該不算太小,跟你們那時候比起來,也不知道哪個好喝,我反正也只是淘來兩瓶,你們就先湊合著嚐嚐啊。”
這人竟然是塗戈。
話音落下了好半天沒有人搭話,塗戈也不著急,只是一隻手扇著面前酒瓶子口,把酒的香氣扇出去,另一隻手拄著下巴,神情十分淡定,根本就不害怕這深山老林裡寂靜的讓人害恐懼。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動靜,塗戈這才撩著眼皮瞥了一眼,說了一句:“不喝啊,不喝那我就拿走了。”
說完話,她當即就要站起來拿酒走人,就在這時,烈士陵園裡面突然走出來幾道模模糊糊的人影,一點一點的變清晰起來,直到那幾個人走到塗戈面前,一身墨綠色的衣服,有的上面還破了洞,看起來破破舊舊的,但無一例外的,衣服上都沾染了大片的血跡。
如果此時蕭霜霜在這裡,她一定會認出來,這幾個人竟然就是帶著她們找到下山路的人。
其中為首的男人站在塗戈面前,眼神十分驚訝的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姑娘,神情十分淡定的慢慢抬起頭,然後和他對視。
他不可置信的左晃一下右晃一下的,眼看著塗戈的視線是一直跟著自己的,他才確定這姑娘是真的能看見自己。
不,是能看見他們所有人。
“你能看見我們?!”
男人還是忍不住的指著自己問了一句。
塗戈點點頭,直接回道:“我是玄師,當然能看見你們了。”
“玄師?!”
男人微微一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抿起了嘴唇,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糾結了好久,他才小聲道:“玄師,我們知道,但是你現在找到我們,是要收了我們嗎?!”
“收了你們?我為什麼要這麼幹?!”
塗戈好笑的眯了眯眼睛,從地上站起身,一身單薄的呢子外套都沒拉上,露出裡面黑色的短袖,她卻彷彿感覺不到冷一樣。
“我收了你們有什麼好處?再說,我也沒有那麼無聊,只是單純覺得,你們這幾個人在這蹉跎了這麼多年了,再不下去投胎,就沒有好時辰了,替你們可惜罷了,也是想勸你們別再這留著了,走吧。”
“走?!”
男人笑了一下,有些感慨,也有點不捨:“不是不想走,只是捨不得走而已,我們在這裡停留了這麼多年,也是想親眼看看我們所保護的祖國河山萬古長青,山河無恙,沒有外敵再敢入侵,想看著我們的子孫後代能過上花團錦簇的人生,這一看沒想到就是這麼多年,我們也沒想到,竟然停留了這麼多年。”
男人喃喃的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曾經並肩作戰的夥伴們,心中又是燃起了淡淡的離別之愁。
他也知道他們沒有辦法停留太久的時間,終究會有分別的那一天,就想著,再留一天,再留一天吧,只是沒想到,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