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甚稀奇,他看一會兒便困了。
譚韞良抓起筆在他頭頂敲一下,隨即將手心張開:
“能幫忙就看,不願意看就還給我!”
“願意願意,我是願意的……”沈羨亭打個哈欠,換過一本,又無聊睏倦地翻起來。
這一本一條一條記的都是莊中人的薪酬,沈羨亭看著看著愈發玩味。他不禁在想,原來在莊子裡做工掙的如此之多,慶州不愧是大靖的貿易之都,薪酬比之長安都高出不少,甚至比肩許多關內小官。
真是幹得好不如生的好,在慶州做工好過在長安做官。
譚韞良自己的薪水不知為何沒記在裡面。除她之外,這一幫人裡是豆蔻掙得最多。不過也是,豆蔻在尋香山莊是管事的,一身數職,有時還兼任掌櫃和監工……
他又翻過一頁,頂上一個無名的少見姓氏映入眼簾。
“‘哥舒’?”他微蹙眉頭,問道,“這個姓可真是少見……”
譚韞良頭也不抬,算珠的響聲如同夏日的急雨一般:“是啊,我這輩子也就見過他一個姓哥舒的。”
沈羨亭若有所思,神色沉重,緩聲問:
“那這個‘哥舒’是誰?全名叫什麼啊?”
“全名不知道,可你認識他啊,”譚韞良終於抬起臉,詫異地看著他,“那個趕車的,他就是哥舒啊。”
他驚詫地緩緩抬頭:
“我沒聽人這麼叫過他。”
“也是,”譚韞良輕輕笑起來,“那人孤僻得很,我們也不常與他說話。你來的晚,沒聽過也正常。”
說著,她忽然若有所思地放下算盤,手中筆杆輕輕點點下巴:
“我記得……我有一次跟他一起喝酒,兩個人都喝大了……然後追問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叫什麼來著……”她喃喃道,筆杆將腦殼敲得生響,“啊……好像是——阿兇?”
“對,”她猛地坐直,笑靨如花,“就叫‘阿兇’!可真是個怪名字……”
面前那人頓時血色褪盡,慘白驚懼得如同白日裡撞了鬼。她嚇了一跳,語速漸漸慢下來,一點一點失去了底氣。
“他叫阿兇……怎、怎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