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央?解休呢,老孃要砍了他——”
薛華存擼起袖子,氣勢洶洶地提劍便入。許少央一把拽住,說道:
“他另有事不在此地,師尊,你先別砍他。”
薛華存一頓,叉腰又問:
“那那小子呢?姓沈的、快死那一個——”
“裡頭,裡頭——師尊,你跟我來。”
許少央引她一路向內,薛華存口中罵罵咧咧,一路不停。她一會兒罵解休沒用,一會兒罵沈羨亭窩囊,倒是沒罵許少央——少央還是讓她省心的。許少央面皮薄,即便如此,也仍是引得她方才久別重逢、如見救星的感慨之情蕩然全無,只尷尬而笑。
玉鸞殿內一室死寂,連火燭的畢剝之聲都顯得鮮明無比。沈羨亭便如一具不會動的瓷偶,寂靜無聲地躺在錦被之中,平靜地安眠。
——好小子,真漂亮。
薛華存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裡暗自念道。
她大步上前,皮靴上的銀鈴之聲在玉鸞殿內響起來,倒襯得此地愈發冷清。薛華存在他床邊坐下,將他一隻手從被中拿出來,首先看見他手腕上密密纏著的滲血的紗布,接著便眉頭緊蹙。
她作勢在沈羨亭臉上打一下,罵道:“兔崽子,還真找死啊!”
被打的沈羨亭卻毫無反應,神色依舊很寧靜,只是微微被掀動,側過一點臉。
薛華存並起二指,只能摸上他的脖子,這才看見他脖子上也一道被裹好的傷。她一時瞠目,便放下手。這也沒什麼把脈的必要了,她訝異地轉向許少央:
“都到這步田地了,你們怎麼不早些找我?”
許少央咬住下唇,不滿道:
“可不?誰知道師尊你在樓蘭啊……”
“我——”薛華存語塞,也知是自己無理,但仍舊沒底氣地嘴硬道,“樓蘭怎麼了……不也是……大靖屬國?”
“那便都怪他!”薛華存一指枕上已毫無意識的沈羨亭,欺他難以開口爭辯,“我再沒見過他這般心重的小孩了——出去可莫說是我薛華存養出來的!一點不像我!”
“師尊還是莫要多話了,先救命吧,”許少央只說,“你若救活師弟——我許樓主便送你一頭色然白駱駝!”
“真的?”薛華存雙眼一亮。
許少央一蹙眉頭:“我何時騙過你?”
聞淙轉過目光,便見聞凇緩步而來,身後跟著她那個貼身的侍女香蘭。她在千秋宴上被沈羨亭拔了簪子尋死,那簪子沾過血了,可她今日竟還敢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