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也來一條毛驢。那驢由一個男子牽著,本應馱著的糧袋也扛在那男人肩上,那毛驢背上正趴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
趕車人停車避讓,男人牽著他的毛驢走過。辛晚樓在驢車上坐直身子,與那驢背上的小姑娘相視而望。
小姑娘手裡拿一支攪攪糖,面板被西北灼熱的太陽曬得黝黑。她的眼睛也是極黑極亮的。
趕車人很快駕車走過,辛晚樓的視線轉入下一條街巷。
“白丫頭,找見你爹了嗎?”趕車人問。
辛晚樓嘆道:
“沒有,但……總會找到他的。”
尋香山莊漸漸出現在眼前,眼看著離兩人越來越近。毛驢弓起身子奮力往山坡上走去,後蹄卻一個打滑,險些栽下坡去。
辛晚樓從驢車上一躍而下,雙手在車上推一把。毛驢輕松不少,便快步走了上去。
已快打烊,店內顧客正三兩而出,等著回家做飯食去。尋香山莊大門洞開,恰能看見櫃臺處一人正趴著貪懶。西邊愈發金黃的日光斜入其間,恰照在他薄薄的眼皮上。
這麼曬,也不知他如何睡得著?
辛晚樓沒叫他,只跟那趕車人一同將崖柏抬入店裡。兩人動靜總是驚動櫃臺後那人,他的眼睫輕輕一抖,這便睜開眼來。
他坐起身,雙眼迷瞪地看向眼前人。一忽兒,他突然靈醒:
“你可算回來了!上哪兒去了?”
辛晚樓剛放下一塊柏木,聞言拍拍雙手上的木屑,轉頭道:
“我同這位師傅去慶光取崖柏去了。”
“師傅?”沈羨亭看向門口正躬身拖動柏木那人,只覺面生,他沒見過。
“你今日可是偷了懶,”沈羨亭蹙眉道,“你不知今日生意有多忙——我給人算賬都算不過來了。”
“你可倒好,在外頭玩兒到打烊才回來。”
他嘴上這樣說著,人卻從櫃臺後繞出來,將趕車人手中柏木接過。
趕車人直起身子,捂唇咳起來:
“咳咳……多謝你……”
“譚韞良也真是的……哪有讓老頭兒幹體力活的道理,”他邊說邊將崖柏放在一旁壘好,沖趕車人笑起來,“老頭,你說是吧?”
趕車人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