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樓高呵一聲,隨即又穩下來。她長呼一口氣,道:
“他不會知道的。”
沈羨亭冷笑一聲:“他違背陛下旨意,偷偷跑來色然娶妻,如何便莫名其妙地答應兩個不想幹的人一同前往……太子殿下手眼遮天,只怕他早就知曉你我身份。”
“況且,”他壓低聲量,“太子此番是先斬後奏,與這色然公主的婚事不是陛下點頭的……陛下若寬恕了他便一切都好,若怪罪下來——”
他頓一下。
又沉聲道:
“他是太子,左右不會丟了性命;可商隊諸人,連帶你、和我——一個都跑不掉。”
辛晚樓仍站門口,聽聞此話將攔在門前的雙臂垂下來,只是仍舊不動。她緩緩道:
“即便如此,你我如今也走不了。太子在此,慶州府衙只怕已經被圍得鐵桶一般了。”
空氣凝固一瞬。
沈羨亭怔怔地盯著她,眼見著愈發慌亂。他驀然蹲下,雙手抱住腦袋,低聲喃喃:
“不行……必須得走,現在就得走……必須走……”
他口中就只重複這幾句話,翻來覆去唸個沒完,語速愈發快了。辛晚樓覺得他的聲線愈發抖,像是被嚇壞了,又像鬼上身。
“喂,”她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你怎麼了?”
“沈羨亭?”
沈羨亭不理她,被她一觸則立刻往側邊一縮,把自己抱得愈發緊。
“……快走……得趕緊……不能……不能再留在這兒,不能在留在他身邊……”
“沈羨亭——”
“必須走……必須——”
啪——
沈羨亭愣住。
辛晚樓緊蹙眉頭,見他終於不再念叨、也不再抖,這才甩了甩自己疼痛的右手。她按著自己的手心,輕聲問:
“醒了嗎?”
沈羨亭盯著她,緩緩摸上自己疼痛的側臉,怔怔地點頭。
“又發什麼瘋……”辛晚樓抱怨道,“一個太子,怎麼就把你嚇成這樣?”
“火餘宮你都爬的進去,還怕跑不出一個慶州府衙?況且我只是說今夜不好跑。他總要去色然的,大不了在路上跟他們打一場、趁亂跑掉。”
她粗魯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他抬起臉:
“你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