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的門在雲千重身後合上,他幾乎要跌倒。衛淇小步上前,一把將他扶起來。
雲千重悠然地讓衛淇扶到浴桶旁,迷濛地瞧著衛淇的一段側臉,忽而道:
“怎麼還穿著跳舞的衣裳?”
衛淇解釋道:“方才拍子跳錯了,想給門主重新跳一遍。”
這丫頭剛剛讓他覺得甜美嬌小,現下卻多幾分冷冰冰的冰雪之意。雲千重正疑惑著,衛淇卻已經剝掉他的衣裳,將他推進了熱水之中。朦朧水汽之間,她臉上蒙著的金珠珠簾輕輕搖曳。給人美人隔紗之感。
衛淇繞至他身後,用水瓢將熱水澆在他肩膀上。雲千重問道:
“你不是要跳舞嗎?”
“一會兒再跳。”
衛淇冷冷說著,又在他肩頭澆一瓢水。
雲千重心裡疑惑更深,一把捉住衛淇的右手。
衛淇的手驚恐一抖,水瓢墜入水中。
雲千重在酒氣與水汽的氤氳間機敏而得意地盯著衛淇臉鏈之上的眼睛。忽而發覺,那雙眼並不似他印象裡那般圓潤而明亮。
他緩緩撩起她的衣袖——
那道筆直而嚇人的燙傷赫然其上。
“門主在看什麼?”衛淇輕聲道,“這不是門主方才賞的嗎?”
“你膽子倒大,還敢與我陰陽怪氣。”雲千重嗤笑一聲,將她的手丟下。
衛淇放下袖子,又拿起水瓢。
“門主做什麼都是對奴婢的賞賜,怎麼算我陰陽怪氣呢?”
“怎麼叫門主?”
“爹爹。”她輕巧道。
桶中溫度實在太過舒適,雲千重漸漸覺得昏昏欲睡。衛淇去取香片過來,扶著他的肩膀蹲下身去。
他耳畔忽然響起金屬摩擦的一聲輕響,輕得他有一瞬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睜眼一瞬,他便知道自己並未聽錯了——
頸間正架著一把森白長刀。
“雲千重,記清楚了——殺你的人,叫白雲司。讓閻王爺給你開門時,記得通報他一聲。”
他還未出聲、還未轉頭看那女子真正的長相......
皮肉被銳器劃開的聲響——
血濺當場。